凤凰蛋是骨灰级颜狗。

一见到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 就毫无抵抗力。

仇晟的人品低劣，但颜值颇高。

他出面撩拨贾宝玉,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逞。

贾寰猜测，吸引贾宝玉去晚晴斋的，不止是“琉璃美人笑”，还有仇公子的俊颜。

奈何此人急色。

一入晚晴斋，他就关紧了房门，扑上来扯贾宝玉的衣裳。

他以为贾宝玉跟他一样是此道中人。

贾宝玉确实是。

但他不是“皮肤淫滥”，他是“心会而不可语达的意淫”, 跟仇晟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即翻脸要走人。

仇晟费尽心思把人诓出来，岂肯轻易撒手？

他能轻松拉开三石弓，武力值碾压贾宝玉。

过于占优势了, 反而大意了, 被贾宝玉偷袭脱身。

仇晟色令智昏。

贾宝玉也心里没数, 以为昭文馆是荣国府呢，所有人都无条件捧着他？

那仇晟贵为长公主之子，又是京中有名的俊彦，目无余子, 冷淡倨傲，等闲的纨绔想跟他说句话都难。

他入昭文馆之后, 只跟水煜、裴远这伙皇亲贵戚厮混。

忽然“纡尊降贵”亲近贾宝玉，图什么？

若是贾寰, 肯定会警觉。

贾宝玉没这种脑回路。

他当惯了“凤凰蛋”, 以为别人奉承他天经地义，半点戒心都没有，更没想过有人敢垂涎算计他。

入彀了。

上当了。

他嚷了几句狠话吓唬仇晟。

仇晟敢染指他, 就没把贾家放在眼里。

贾宝玉还算有点急智，佯装顺从仇晟，趁他酥醉时候抓了个长颈花瓶，砸晕了他溜走。

……

东暖坞里，贾寰看着一脸晦色的贾宝玉，那句“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事论事，错不在凤凰蛋。

换了是贾寰，一样要抡花瓶砸人，往死里砸呢。

这一晚，被扣在馆中的纨绔们气血上头，无所畏惧。

等候在馆外的各家长辈心急如焚，包括贾政在内，纷纷找门路打听内情。

像贾琮这种“二选”时就被汰落的世家子弟，正午之前就被放了出来。

入了“三选”的数十人，始终不见踪影。

捱到戌时末刻，周围漆黑一片，城中街巷行人都绝迹了。

守在昭文馆外的一众家长，再迟钝也晓得不妙，无人敢擅自归家，连仆役带车马，全部堵在上苑大门外。

一夜焦灼煎熬。

天亮之后，来善后的不是皇帝，是大明宫内相戴权。①

大明宫是太上皇的寝宫。

戴权是太上皇身边的首席太监，在宫中地位超然。

昭文馆中滞留的世家子弟，也都大有来头。

涉事双方更是棘手——

仇晟是文靖长公主之子，太上皇的外孙。

贾宝玉是国公爷贾代善的嫡孙，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嫡亲外甥，贾贵人元春的胞弟！

太上皇亲自前来处置都难以周全。

戴权一个阉官独自前来，未免托大。

贾寰直觉要糟。

仇晟不但武艺出众，心机也够用。

他当着戴权的面，一改昨日的凶戾暴躁，满脸堆笑地对着宝玉叉手赔礼——

“素日听闻贾兄弟喜美人，昨儿遇见了，便想验证一番，编了个故事说晚晴斋里有‘琉璃美人’，诓贾兄弟去看，让贾兄弟空欢喜了一场，属实不该，贾兄弟见谅。”

裴远则冷笑：“贾二公子，仇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就算没见着美人，也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下那么狠的手打人，差一点就闹出了人命！”

两人一唱一和，避重就轻。

只提“玩笑”，不提非礼，抵赖得彻彻底底。

贾宝玉被倒打一耙，气得浑身发抖，然而没有证据，他奈何不得仇晟。

若是这般结案，过错都落到了贾家这边。

贾宝玉这个受害人反要被罚，帮忙助拳的“四王八公”子弟，也得吃瘪道歉！

昨日晚晴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何而起的，事关风月，诸多隐情，当事双方都讳莫如深。

贾宝玉没有透露细节，仇晟也没有。

这给了仇晟颠倒黑白的机会。

即便贾宝玉此刻把真相说了出来，他抵死不认，谁奈他何？

仇晟心里洋洋得意，姿态却摆得极低。

对着贾宝玉叉手道歉不止，笑容和煦得如窗外春风，还承诺归家后把他珍藏的一卷“美人图”赠给宝玉——

“我与贾兄弟一见如故，本想好好亲近亲近，偏闹出这场误会，贾兄弟万勿记恨，改日我摆酒——”

贾寰不待他说完，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案几。

哗然声中满场呆滞，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贾寰趁机发作，指着仇晟的鼻子厉声大骂——

“放屁！谁跟你这种混账一见如故？明明是你眼馋我二哥哥落草时衔着的美玉，把他诓到无人处抢夺，我二哥哥情急之下才拿花瓶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