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哪里听得这些,下劲央了他半天,见他不肯松口,气得眼都酸了。
恰逢司滢出现,袁逐玉当即生了迁怒之心,指着她便骂:“表兄好生偏心,怎么带她不带我?咱们才是亲表兄妹,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你出府?”
她尖声尖气,谢枝山沉下脸,目光一寸寸冷下来:“倒不知你如今口气这样大,我们在你眼里都不算个东西了。也好,既你如此不愿在谢府待着,明日便回无锡罢。”
袁逐玉心跳一跌:“表兄?”
“恶语伤人,很痛快么?诗礼之家教出来的女儿,你的涵养哪里去了?”谢枝山眉目冷厉,言语更是锐利如刀:“若连基本尊重都难为,只会让人觉得姑母姑丈教女无方,辱没了袁家的脸面。”
袁逐玉哪里受过这样对待,霎地乱了神:“表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谢枝山煞神一样立着,不动如山。
袁逐玉气焰早矮到脚底板去了,见他这样,慌得去摇司滢:“司姐姐,你,你替我说句话呀!我真不是有心的,我,我口不择言,我同你道歉!”
司滢一条手臂被她撼着,见这娇小姐眉眼楚楚,是真被吓得够呛。
再看谢菩萨,一张脸寡唧唧的,这样发怒时候,确实很让人憷得慌。
可憷归憷,如果袁逐玉当真这样被赶出谢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司滢小心地劝道:“五姑娘一时错言,表兄消消气,莫要同她计较了,好不好?”
‘好不好’这三个字,问得跟哄奶娃娃似的。
谢枝山看她半晌,接着把视线从她脸上别开,调去擒住袁逐玉:“我不管你哪个意思,像方才那样的话,倘再让我听见,即刻派人送你回无锡。”
说罢一拂衣襟,上了马车。
大爷都上去了,司滢不敢耽搁事儿,囫囵安抚袁逐玉两句,也便提起裙门,跟着进了马车。
马儿开始走动,车厢微微晃荡,谢枝山倚着车壁,手里握一卷书在翻看,有些刻意不去看司滢。
与她独处之时,一颗心动荡着,定不下来。
是个什么心理,他很难说清楚。有些不敢往深了想,恍惚感觉那最深最底处有个惝恍的,会咬人的结果。
丁淳借教习骑术约她,他能感觉自己不大乐意,但又觉得带她出去逛逛也好。况且骑马而已,丁淳能教,他教不得么?
马场在城郊,出城门不远,路便颠簸起来。
这样的路,向来体量轻盈之人最难坐得稳。瞥见司滢抓住坐凳,谢枝山重重磕两下前门,示意车夫慢些,又打开箱笼取了个垫子给她:“压着罢。”
“多谢表兄。”司滢伸手来接,被谢枝山看见那单细的腕节,是连一掐都很富余的程度。
他视线一顿:“你在谢府吃得不好?”
司滢摇头:“府里很好,是我胃气不足,一向用不得多少吃食。”
胃气不足,还没到暑伤的时候,这就苦夏了么?
谢枝山眉间一敛,蓦地,又想起她胃口确实不太好。
上一世怀孩子的时候也是,有程子吃了就吐,脸都吐黄了。旁的女子怀孕是肉眼可见地圆润,她怀胎却受了大罪,只有肚子越来越圆,四肢却依旧纤瘦。
“回头让钟叔请大夫来,给你开些健脾的方子调理调理。进食太少,倘使亏气血闹了窍,动辄便是心悸脉速,严重了还要发晕……”念叨着,突然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谢枝山适时住了嘴。
停了停,又觉得面上发刺,不由压紧眉头问:“看我做什么?”
“我在看表兄这袍子,搭得真好看。”司滢的目光落在他衣裳上。
轻袍如雪,簇新的罩衣像兰烟,越发衬出他那一幅玉骨清颜。
她喃声:“我祖父好像也有一样的。”
说话是真招恨,谢枝山眼皮一跳,感觉手指骨节都在泛痒。
上回是再生父母,这回直接给他抬成祖辈了么?算起来他也就大她几步而已,犯得着总这么恭维他?
正暗暗咬着槽牙时,又听司滢笑说:“不过还是表兄穿得好看,芳兰似的,又隽逸,又清正。”
这句夸奖中的真诚,从她惊艳的目光里可以窥见。
谢枝山眉骨一舒,骄慢地答道:“下人挑的,我并未经手,不过随意穿着罢了……难得休沐,舒适才最紧要。”边说着,边瞥向司滢。
那一瞥风情万种,隐有忸忸怩怩,却欲卖弄姿色的意思。
司滢接个正着,脑中似有雷鸣,一颗心好似化成了鹞子,在胸腔扑棱个不住。
谢枝山挺了挺腰身,像是自居的奇货,高深地矜持着,只给看,不让碰,更不容人侵犯与狎昵。
就这么诡异地到了马场,他不知打哪变出一柄折扇来,转了个腕后挑起车帘:“下罢,当心些。”
见司滢逃也似地奔了出去,他掀起嘴角,笑容扩大到了眼底。
然而这份发自心底的乐,却在看见她送丁淳礼物时,戛然收住。
也是长方木盒,盒子大些,也更工致些,明显是用心选的。
见丁淳打开,谢枝山挑目望过去,却明明白白地瞧见那里面,竟然是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