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扑棱着翅膀跳了出来,毫无征兆地向男人的背后扑去。
两者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渡鸦要是一闪电劈下去,连鸡带人都要变成焦炭。
这下真的糟糕了!
即使对方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第一时间也会转头往后看,可这样反而正中鸡蛇的下怀……
渡鸦张开嘴,想要喊出警告的话语,却猛地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喔喔喔————!”
响亮又尖锐的鸡鸣从身后响起,几乎近在耳边。
克拉克却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野果,与其他食材一起摆放好。
在泛着冷光的利爪陷进皮肉前,男人迅速俯下上半身,头顶擦着劲风向右侧滚去,刚刚好躲过致命一击。
鸡蛇大概也没预料到自己会扑了空,钩爪在地上摩擦两下,并没有赶在落地的刹那立刻发起下一轮进攻。
猎手间的战斗,往往因细节决定成败——克拉克还记得,年幼时第一次拿起弓箭时,父亲是这样教他的。
而作为一只捕食者,这小小的疏忽足够成为它丧命的原因。
男人侧翻的同时飞快解开挎在背后的皮革包,当双脚再次触及地面时挥起皮包的长背带甩了半圈,直直砸向鸡蛇的脑袋。
这迅猛的动作别说鸡蛇,连堪堪赶到的渡鸦都没有反应过来。
装满铁制品的皮革包比牧人用的投石弹更有分量,直接把一只成年鸡蛇砸倒在地,扑腾着翅膀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但男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鸡蛇刚从头晕眼花的状态中脱离,睁开眼时,迎面就是一片阴影。
沾满灰尘的斗篷遮住它的全部视野,随即收紧。
沉重的压力从背后将它压倒,一把冰凉的匕首捅进颈侧,铁刃毫不留情地下移,依次划开它的血管、食管和气管,这才停了下来。
无论是四处拍打的尾巴还是只能挠地的利爪都在此时变得无用。
可怜的鸡蛇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对手的正脸,也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悲鸣,就这样软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砰————!
沉重的身体砸到地面,沙土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同时向四周飞溅开来。
克拉克握着沾满鲜血的匕首,屏息跑到十米之外才深深吸口气,背靠着树干调整呼吸。
“……你居然了解鸡蛇的特性?”
头顶传来熟悉的音色,克拉克不由顺着声音的来处向上看去,却正对上一双复杂的小眼睛。
渡鸦此时的感觉确实很复杂,比刚刚决定救不救克拉克还要复杂。
不论是保持始终不对视的谨慎,还是以屏息的状态快速结束战斗,都说明眼前的男人非常了解“鸡蛇”这种魔物的特性。
可这就更奇怪了。
那些手持十字剑的骑士看到没有攻击力的“灰影”都能吓尿裤子,一个生活在偏僻小镇的铁匠怎么会比他们更了解这些?
“一个铁匠,居然在面对一只鸡蛇时没有丝毫畏惧?”渡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漆黑的圆眼睛里闪过微光,原本滑稽的声音都压低不少,“劝你不要说谎。比起那群没出息的王国骑士,我们更厌恶骗子。”
被一只渡鸦威胁了,克拉克却没什么太大情感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问话。
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自然也会带着礼貌回答。
“这些都是我的父亲教给我的。”他挥挥手中的匕首,指向远处不再动弹的尸体,“我父亲在成为铁匠前也是一名优秀的冒险者,我从小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魔物在王国境内还是很司空见惯的东西,鸡蛇也并不罕见。”
“至于我的身手……”
男人仰着头,带着颇有些无辜的表情眨眨眼:“母亲喜欢远离人群的生活,所以我家建在耐威伊大森林里。为了一家人的安全,父亲从小就开始教授我狩猎的技巧……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您如此重视的事。”
渡鸦闻言一噎。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好像提问的自己是什么见识短浅的鸟。
为了面子,即使还有满肚子的疑问此时也只能咽回。
“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
渡鸦轻咳两声,果断开始转移话题,举起翅膀尖指向城堡上的窗户洞:“可不能把一具死尸放在离城堡这么近的地方,它散发出的味道会打扰乌洛提大人休息!”
尽管这边在对话,克拉克的视线也没转移半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躺在地上的魔物依旧没有起身的动静,看来确实是死透了。
刚刚还在担心没有主食和肉食会不会营养跟不上,没想到现成的食材自己就送上了门。
清风将午后的燥热消减几分,男人迎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当然要处理,要好好处理。”
在父母的教导下长大,克拉克觉得自己足够尊重生命。
为了不让一条生命白白浪费,他会让这只鸡蛇的价值发挥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