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官,直到对方再也不动。
刚才离去的官员们慌张地跑了回来,他们在门外大喊大叫,说是出不了神殿,谁也出不去!
隋克思很镇定,他打开房门,见到匹曹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正推着守门的神卫,想要闯进隔壁的房间。隋克思的父亲应该也在隔壁吧,谁知道呢,他没有关心。
远离吵闹的人群,隋克思漫步在寂静的神殿中,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教司所。
任何时候,山神殿中最安静的地方,就是神女所和教司所了。
他推开门进去,发现那些女人们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做着日常该做的活儿,年幼一些的还在学习、抄书。但她们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雷声那么响,天上之人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
隋克思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正在刺绣,神司们衣服上的花纹,基本都出自“神女”之手,成了教司嬷嬷,母亲依旧需要做些“神女”的工作,除了不用再侍奉父亲,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改变。
即使隋克思就站在母亲的身边良久良久,母亲也不会因为好奇、或者光线被遮住了,就抬头看他,更不会与他说话。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隋克思的记忆中,竟然从来不曾与母亲说过话,不曾被母亲拥抱过。
他有过自己的女人,知道女人的身体有多温暖多柔软。而他的母亲,如今满脸皱纹,双手粗糙得犹如枯枝,看上去和从前一样冷硬,不禁让人觉得,她的身体质感一定像木头。
隋克思这么想着,喝了一口混着药剂的酒,缓缓挤进了无视自己的母亲的怀里。仿佛小孩子撒娇似的,搂着母亲有些佝偻的背脊。
他总是在喝酒,随身携带小巧的酒壶,做任何事都要喝上一口。让自己保持着不甚清醒的状态,可以有助他面对自己的人生。药剂则是从刚才路过的药房拿的,他知道哪个瓶子里的药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啊,母亲的怀抱,也是很温暖很柔软的。
他这么想着,嘴角溢出了鲜血,眼皮再也无力睁开。只是心中还有些遗憾,药效发作太快,他就要死了,在死前他便已经没有力气抱住母亲,恐怕他接下来会滑落地面吧。这可真糟糕,因为地面又冷又硬。
隋克思的身体往下滑了一点,但意外地,他很快停住了下滑。
母亲搂住了他。
隋克思三十好几的人了,却因为人生第一次得到来自母亲的回应,差点没哭出来,不过他此刻就算想哭,也没有力气了。
这也许是他的错觉,也许是他的渴望,总觉得母亲好像对他此刻的状况手足无措。
——真可爱。
虽然母亲已经很老了,但隋克思还是觉得她真可爱。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歌声,嗯……是那位神女哼过的歌……母亲果然也很喜欢她,还悄悄记住了她的歌。
在这个宏伟又晦暗的神殿中,谁会不喜欢那样鲜活轻巧的女性呢?她仿佛是这里唯一出现过的色彩。
在这悠长沙哑的轻哼中,隋克思停止了呼吸。
他的母亲无知无觉般,始终哼着歌,因为力气不够支撑住隋克思的身体,便从座椅上滑落屈膝,跪坐在地上,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
隋克思的死亡,被映照进天上之人的瞳孔中,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曾手握重兵,也不曾身居高位,更不曾为了一切他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去努力改变什么。这就是个活在扭曲规则中的蝼蚁,无法接受这份崎岖,又接受了这份崎岖。
就凭他过去多年的无所作为,他也不算善良,甚至不值得同情。
不过……他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就是了。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响,连寂静的教司所也被波及,大多数女人都很麻木,还有些不够麻木的,露出了些许恐惧。
司祭们商量这么久,想要干脆承认自己曾经祭祀伪神,但那只是被巨魔欺骗了,如今得圣女雷霆“指点”,幡然醒悟,从此转而信奉圣女大人。
他们甚至连祭文都准备好了,若给个机会与天上之人面对面交流,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然而想要出去的官员回来,司祭们就发现不对了,谁也无法离开神殿!
虔诚祈祷也好,大喊大叫也好,天上之人都没有像刚才回应那些平民那般回应自己。
神殿内的男人们紧张万分,有人越发虔诚起来,跪在地上对天念念有词。有人偷偷离开人群,收拾了自己房内的金银细软,想要找找其他突破口,正门出不去,后门行不行?翻墙行不行?狗洞行不行?
不行!
谁也别想出去!
神殿外围的人们不停在汇聚,杀气腾腾,神殿内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想杀了自己,就为了活命!这些不虔诚的家伙!被怪物随便欺骗几句就相信了!
是的,在天上之人不回应自己后,有些司祭和神卫就破口大骂了,那才不是什么圣女!更不是神!那就是个怪物!是渎神者!
尤其因为天上之人是女人的形象,神殿内的男人们莫名其妙责怪起了“神女”们,他们觉得那可能是死去“神女”的怨念化身,恐惧变为愤怒,将枪口转向殿内的神女所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