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两步。
于是那抬起的脚,只踹中一团空气。
那对夫妇吓得赶紧往后挪开了几步,哆哆嗦嗦抱在一起。
宋禹看着人高马大站在钢丝头身后的青年,不可置信地一愣。
原本还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怎么一眨眼就换地儿了?
钢丝头和他两个马仔,齐齐转头看向林家俊,皆是一怔。
实在是家俊长得门板一样高,面容刀刻斧凿一般,深灰色的眼睛冷得如浮着一层碎冰,天生一副威慑力十足的模样。
加之此刻明显带着怒气,仿佛连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不过钢丝头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单枪匹马,这人看着再厉害又能这样?
他用力挣扎了下,试图将脖子从对方手中挣开,却纹丝不动,只能欲盖弥彰轻咳一声,冷着脸吼道:“仆街!你做咩?”
家俊对他的怒吼不为所动,依旧将人紧紧拽着,蹙起一双浓眉,一字一句冷声道:“这家大排档从下午六点做到晚上两点,一桌十到五十不等,算平均四十,一晚上十桌,除掉成本每晚大概能赚百,除掉台风暴雨天,每月能出摊二十天已经不错,那就是两公婆一起,一个月辛辛苦苦能赚六千上下。你们什么都不做,张口就要去人家一千五血汗钱,你们混哪个堂口的,大佬是谁,这么欺负百姓,就不怕被其他堂口笑话?”
宋禹都惊呆了。
他见家俊上前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原本以为马上一场大战就要开始,没想到一向话不多的人,一口气义正言辞说了这么一长串。
这是在跟潶社会讲道理?
潶社会能讲道理?
讲真,林家俊长得比潶社会还潶社会,讲道理这件事看起来与他也实在有些违和。
而且……这家伙算账还怪好呢。
其实不仅宋禹惊了。
钢丝头也惊了。
什么情况?
他甚至一度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是被眼前这大只佬口中那一串数字给弄的。
他算术又不好,这么一串怎么算得过来?
但还是勉强听清了对方后面几句话,顿时有些心虚。
他确实是最近见着这档口生意相当不错,恰好手头紧,便起了歪心思,今日这五百块是他私自加的,准备落入自己腰包。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旺角是我们潮永胜的地盘,这些档口都归我们管,你混哪个字头的,跑到我们地盘撒野?”
虽然语气强硬,但被人扼住了命运的脖颈,听起来难免没什么气势。他自己大约也知道,说完便一挥手,对旁边个马仔道,“愣着做咩?还不快上!”
旁边两人也终于回神,张牙舞爪朝家俊冲上来。
犹坐在桌上的宋禹心头一震,若是之前,他可能不会多管闲事,但现在他和家俊都是周家班兄弟,哪能坐视不理,随手捞起桌上饮料瓶就准备去帮忙。
“等等!”只听家俊一声冷喝。
他声音低沉浑厚,中气之足的一声,简直让周围空气都抖了一抖。
只见此时的家俊面色冷沉如冰,眼神犀利入利刃,实在是一副神鬼勿近的模样,加之他这拔地而起的体型,轻而易举将人震慑。
两个张牙舞爪的烂仔,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向前。
宋禹也重新坐回去。
钢丝头见状顿时恼羞成怒,气得急吼吼道:“上啊!”
“你闭嘴!”家俊冷喝。
揪着对方的力度也加大几分,钢丝头的脖颈顿时被衣领勒住,一时只差喘不过起来,双手胡乱往后挥拳,拼命挣扎,可惜只打中空气。
家俊只单手轻飘飘将他双手一抓,便直接将反剪在背后。
钢丝头是个典型南方人的小身板,被家俊钳制住,跟抓个小鸡仔没什么两样。
宋禹看着这一幕,严重怀疑刚刚两人对打,对方确实放了水。
“你俾我放开!你知唔知我是谁?”钢丝头恼羞成怒大吼大叫。
家俊道:“潮永胜的大头翔是吧?你大佬勇哥知道你做这事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
宋禹默默看了那烂仔一眼,虽然个子不大,脑袋确实不小,难怪有这么个花名。
钢丝头闻言顿时泄了几分气,大吼大叫变成没底气的哼哼反诘:“你……有本事打啊?看我大佬听不听你讲?”
家俊将他丢开,从裤子口袋拿出小小的电话簿:“勇哥座机367518,呼机……”
钢丝头对自家大佬号码自然烂熟于心,听到他念出来,知道这大只佬不是吓唬自己,这是真认识自己大佬,他支支吾吾打断:“你混哪里的?有本事报上名来。”
家俊将电话簿放回口袋,冷冷看向他,一本正经回道:“我叫林家俊,不混堂口,你要找我去深水涉林记糖水铺。”
宋禹:“???”怎么还自报家门了?
钢丝头和身旁马仔则是对视一眼。
那马仔小声道:“他是不是九龙城寨那个……强哥,要不还是算了。”
钢丝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不愿,却又有些畏惧地看了眼家俊,虚张声势地昂起头:“行,今天就算了。”又对档口那对可怜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