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病症如何?”
夏白微问道。
“无非就是咳嗽、胸痛、血痰、发热什么的……”
一脸不情愿的林麒躺在病床上,只回答了两句,就开始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为什么不像其他大夫那样直接诊脉?还是说你这个神医根本就名不符其实……”
显然,他以前对待其他大夫都是这种态度,已经跋扈惯了。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嚷嚷完,一旁站着的林问天突然一步蹿上前,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
“逆子,你还敢犟嘴!”
林麒一张蜡黄消瘦的脸,此时已经印上七八个红彤彤的掌痕,整张脸都被打得高高肿起。
刚才他在外面出言不逊后,已经挨过林问天的一顿毒打,所以现在才肯乖乖躺病床上就诊。
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没说两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因为嘴臭又挨了一巴掌。
林问天站在病床边,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语气低沉地威胁道:
“夏神医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要学会懂事!”
熊孩子一旦没了熊家长在背后撑腰,往往就会偃旗息鼓,暂时老实下来。
眼看父亲又要发火,林麒生怕再挨打,于是不敢再胡乱嚷叫。
虽然他的眼神中仍有几分不服气的意味,但最终也只是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
既然熊孩子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夏白微询问,林麒乖乖回答。
“腹胀如鼓的症状什么时候出现的?”
“约两个月前。”
“腹中可会时常疼痛?”
“一开始并无痛感,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后来腹部越来越鼓胀,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直到行动不便时,才有所察觉,教内开始遍寻名医。”
“你的咳喘之症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与腹胀的症状不是一个时间,近日突然患上的,约摸十几日前。”
问到这里,夏白微不禁停下来思索片刻。
他略微皱眉,又问道:“除了发热、胸疼、咳喘之外,你还有什么症状?”
林麒:“……闹肚子算吗?”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近来一直在拉稀,粪便里也常常带有……血丝和黏液。”
听到他的回答,夏白微轻轻扬起眉梢,继续追问:“你日常饮食如何?平时喜欢吃什么东西?”
“呃?”
林麒先是一愣,随后再次烦躁起来:“我身患重病,还能吃什么东西?”
“过去那些大夫,只会让我静心修养。所以遵照医嘱,羊肉、海鲜、烈酒……一律被戒!我天天喝鸡汤白粥,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顶多给吃一点鱼脍河虾……”
“鱼脍?”
夏白微打断他的抱怨。
一旁的林问天急忙补充道:“以前请来的名医,都禁止我儿食用大荤大腥之物。”
“但我不忍看犬子因为一点吃喝整日郁郁寡欢,便在力所能及之处,给他提供一些好的饮食。”
“他以往最喜爱生吃鱼脍,我便时常令手下去山中清溪里捕获一些鱼虾蚌螺之类的河鲜,捉回来交给厨房切片处理,不加烹饪,只蘸调料食用,最是清淡补身。”
听了这对父子的描述,夏白微不禁嘴角略微抽搐。
鱼脍,就是所谓的生鱼片。
早在周朝,就已经有古人吃鱼脍的记载。
但喜欢吃生鱼片,尤其是淡水生鱼片,又会催发出另外一个问题——寄生虫。
尤其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没有国家出面大规模剿灭血吸虫病,河溪里面的野生钉螺,就是血吸虫的天然中间宿主。
偏偏摩云教总坛的地理位置偏南,南方患有血吸虫病的概率,在古代更甚于北方。
著名的马王堆汉墓,里面所出土的辛追夫人遗体,经过现代专家的研究,她体内就携带有血吸虫虫卵。
在古代,即便身份再尊贵,也仍逃不脱血吸虫病的困扰。
夏白微略一思索,便招手让身边的薛不义和李狗娃过来。
他向两人问道:“你们认为病人所患何病?”
面对老师的考校,两名便宜学生不禁开始抓耳挠腮。
李狗娃学医时间尚短,就算绞尽脑汁也回答不上来。
而经验丰富的薛不义,则小心翼翼地推测道:“林公子既然胸痛、痰多、痰中带有血丝,是否像当今圣上一样,同样患有肺痨……不,是细菌性肺炎?”
面对他的回答,夏白微无奈地摇摇头。
窥见老师的神色,薛不义略加思索,再次回答:“林公子便中带血,又或许是疟疾?”
夏白微叹了口气:“血吸虫病侵扰期的症状,很容易与疟疾、肺痨、病毒感染等疾病混淆,诊断难度较大。你学习时间较短,倒也不怪你。”
“在现代医学中,想要精准明确患者病因,最好通过医疗仪器的检验。”
尽管山崖险峻,几乎无路可走,但摩云教中轻功卓绝的人数不胜数。
一夜过半,天还未亮,夏白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