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盛大的晚会。
明明还未到冬天。
也并不是什么重大的节日。
但是在晚饭后, 灶门炭十郎突然宣布, 在后天晚上会进行火之神乐祭祀。
炭治郎不能理解。
但母亲大人却只是微微一愣, 然后就沉默的开始准备祭祀的用品去了。
于萤火中升起的篝火成为了极夜唯一的光。
然后照亮了整个夜空。
“真是美丽的舞蹈啊。”
“炭治郎记住了吗?”母亲灶门葵枝搂着祢豆子, 背上背着刚过了周岁的柱雄,将长子搂入怀中, 温柔地注视着祭台上的丈夫, “要好好的记住哦, 炭治郎。”
不然等他们都消失之后,那孩子连最后熟悉之物都找寻不到了的话, 该多寂寞啊。
“是的妈妈!我会努力的!”
不知道为什么,炭治郎从母亲身上嗅到了悲伤的气味。
而突然到访的客人, 依旧宛如一潭死水。
无喜无悲的仿若树木草灵, 外物根本不会扰乱他的内心。
直到很久之后,久到家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炭治郎不得不背负起唯一的家人,加入鬼杀队的时候。
他也没能理解。
为什么在那个夏夜,父亲会突然举行祭祀。
为什么母亲会在那一刻,如此悲伤。
唯一能够给与他答案的少年, 却在天还未亮的时候, 就已经离开了。
而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 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除了祢豆子会因为一直陪着他玩耍的温柔的大哥哥不见了, 在最初像是只迷路的小兽, 到处寻找消失的伙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小孩子的忘性很大的。
也就逐渐忘记了那个会有各种各样好吃好玩儿东西的哥哥。
花开院弥生知道, 这次告别,就是他和灶门炭十郎最后的见面了。
灶门炭十郎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看到了通透的世界。
踏入了神的领域。
神明对于普通人,是近乎苛责。
更何况,灶门炭十郎天生体弱。
甚至可能撑不过二十五岁。
一路沿着竹林下山,花开院弥生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死别。
毕竟人只要活得年岁足够久,总是能够将身边所有有过联系的人都给一一送别。
这样的送别,在过去的许多时光里,他已经经历了不知几何了。
花开院弥生刚刚走到山下,于晨曦微光中,遇见了意料之外的访客。
“哦呀,黑死牟大人竟然也会出门散步?”
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花开院弥生扬起笑脸,收起伞,语气轻佻地开口,“真是太让人意外和惊喜了。”
“……”
身材挺拔,永远不屈的鬼,即便生有六眼,依旧宛如高洁的武士,不为外物困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从山上走下的少年。
作为鬼舞辻无惨麾下最强大的利刃。
黑死牟的离群寡居是被默许了的。
强大美丽的武器就应该放在刀架之上才对。
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没有发生性命有关的紧急事态,黑死牟是屑老板第一个主动切断联系的存在。
对于黑死牟会出现在山下,其实花开院弥生一点都不意外。
“您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一直……”
花开院弥生:“……哦,是吗,那还挺巧。”
这个天差不多就被聊死了。
对于这个答案,他倒不是太过惊讶,毕竟花开院弥生也从没想过掩饰。
至少在黑死牟面前,他从没掩饰过自己的目的。
即便堕落为鬼,以这幅丑陋的姿态存活于世,在他那乏善可陈的为人二十余年时光里,有近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为了继承家族,努力奋斗着的。
花开院弥生发出邀请:“啊,要上去看看吗?”
“……为什么?”黑死牟不能理解,为什么弥生会邀请他这样的鬼,前去他小心翼翼掩藏了四百多年的秘密基地。
“您不想看看吗?”
毕竟那可是继国缘一在赴死之前,最后的归宿。
他知道,黑死牟,或者说继国岩胜就是为此而来的啊。
真是四百年如一日的别扭啊。
“那家伙就要死了。”
继承了日轮花札耳饰的男人,和四百年前的神之宠儿很像,是天生的赫灼之子,“他和缘一很像。”
灶门炭十郎能够看到通透的世界。
唯一不同的是,“那孩子活不过二十五岁了。”
身体已经开始走向了下坡路的灶门炭十郎,对于死生一项淡薄就是。
而黑死牟唯一关注的点却是,“那是当然,毕竟缘一是特殊的存在。”
除了继国缘一,斑纹战士都没能逃过二十五岁的魔咒。
花开院弥生:“……”
不是,大哥,大家好好的说话,为什么你要突然开始彩虹屁起来?
但有一点弥生没有骗人,灶门一家是自诩一无是处的神子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