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抬高了手,指间那一缕赭发沐浴在太阳洒落的金色余晖下,发丝的边沿似也被点亮了,滑过刺目的白光,太宰治倏尔松手,任由清风卷走了这一根头发。
守候在一旁的下属看着鸢眸男孩若有所思的神情,大约是紧张的驱使,他情不自禁地出声求助:“太宰大人,这……”
“啊,大概是异能力者作祟吧。”
太宰治双手插兜,姿态闲散,与做错了事而战战兢兢的组织成员不同,他的眼睫半垂,无精打采。
“不用在意,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羊羔而已……”太宰治瞥向灌木丛的一侧,示意对方去察看。
“大概是偷了酒货后匆忙逃离了现场吧,痕迹都没清理干净。这一块的草地是扁平的,有明显被踩踏的迹象,大致能看出脚印大小,都是和我年龄相近的孩童。”说到这里,太宰治夸张地叹了口气,对自己和那些无脑儿童被圈定在同一年龄段而感到身心不适,“人数的话在三到四个人……但是出手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他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帮小偷是什么心态,“仗着己方有一个异能力者,就得意到忘乎所以了,狮子的毛都敢拔。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沾沾自喜吧。”
简单来说,就是还缺乏社会的毒打,在井底呱呱乱叫的青蛙们。
那名下属逐渐绷紧了表情,正色道:“请问我们要现在派遣武装小队去包抄他们吗?”这种近乎打脸的行为,即使只是一群不懂事的孩童,他们也是难以容忍的。
“嗯……可以,但没必要。”太宰治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满肚子的坏水咕噜噜冒着泡。
“这样,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过来……”
太宰治蹦到他的面前,男人会意地弯下腰,太宰治则踮起脚来,勉强够到他的耳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
“明白了。”男人颔首。
——试问,有什么比一个手无寸铁的、落单一人的富家小少爷更适合作为钓鱼的饵呢?
对于太宰治而言,他个人是挺好奇的。
那名赋予了井底之蛙们天大的胆量、敢在里见姐姐的地盘动手的异能力者。
“领头羊”,是吗?
………
镭钵街,“羊”组织的基地。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淹没了中原中也,羊组织的孩子们簇拥着赭发的男孩,满脸的推崇和激动,七嘴八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像无数只麻雀在耳边叽喳乱叫。
“不愧是中也,我们的王牌!”
“这是一场大胜利啊。果然,只要有中也在,我们羊根本无人能敌。”
“什么无量星会,港口黑手党的,不过是名声大而已,其实压根不值一提,和中也打,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哈哈哈!”
那么多组织畏惧着无量星会的名号,唯恐避之不及,可如此庞大的组织却在他们的手里栽了跟头,此等“荣誉”对于这帮孩子而言,的确是值得反复回味咀嚼的甜美滋味。
他们满面喜色,只知首战告捷,却全然没有想过后续该如何收场。
唯有被他们拥簇在中间的赭发男孩,看上去并不愉快,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像是为了融入群体而强行戴上的面具。
和羊的同伴们不一样,中原中也的心被忧虑浸泡着,关于他们此番挑衅的行径。
他忍不住担心,真的没有问题吗?那个组织,忍得下这口气吗?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凭他一个人,足以保护这些孩子们吗?
虽说在动手的时候他有反对过,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所有人都怂恿他动手,对他的犹豫不决表示了强烈不满,好像中也要是不听他们的,就是在背叛羊组织一般。
心血来潮的小孩子哪里听得进“逆耳忠言”呢,尤其是这些在镭钵街长大的,从小就缺失正常善恶观念的孩子。
中也是被他们捡到的,是他们给中也提供了容身之所——只要他们搬出这一句话,中原中也顿时就哑口无言了,因为这是真的。
羊组织每次开会,他的意见似乎都无足轻重。而只有在这种用到他的时候,羊的同伴们才会集体对他投以钦佩赞赏的目光,让他久违地拔高一次存在感,感受一回“羊之王”的地位。
“羊”成员的嘈杂声音被自动过滤,中原中也心神不宁地发着呆,他被一个粉发的小女孩扯住袖子拉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侧头问道:“怎么了?”
“中也。”名为柚杏的小女孩凑近了他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们刚刚在外面发现了一个大肥羊,一看就是特别好宰的富家少爷。他现在被我们打晕了放在仓库里,麻烦中也你待会儿去看守他了。”
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是你怕不是在逗我。
哪个富家少爷会闲着没事跑到镭钵街来?
今天发生的事也未免太如魔似幻了,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其中有诈。
……哦,不对。中原中也看着兴奋交加的同伴们,面无表情地想,心生疑虑的只有他一个才对。
就像往常一样,羊的其他人决定好的事,中也说再多也是无用功,于是他干脆放弃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