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
宛若利刃一般,刺痛着波本的双眸,也刺痛着他的心。
那一瞬间,这些殷红狰狞的血液仿佛不仅仅是苏格兰的尸体中所流淌的,也是波本心头的血。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赤井秀一到底还保留着一分理智——或许是因为死去的并非他亲近之人——他提醒波本,也是提醒自己:“苏格兰是组织的叛徒——”
“轮不到你来说——!”安室透猛然看向他,紫灰色的瞳孔是抑制不住的杀意,就连赤井秀一也不禁为此皱眉。
金发青年死死握拳,他仿佛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对事实仍保有着一分茫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敌意:“苏格兰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来管——”
“——但是!”安室透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这分明与你无关吧?接下任务的人……我记得是芝华士。”
他挑眉,微微仰起头盯着赤井秀一的脸,目光如刃:“要抢功,也不必这么急切——更何况你也没捞到半点功劳!”
他辛辣的讽刺,宣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然而即使如此,胸膛出愈发翻滚的暴戾恣睢。
——以及仿佛烈焰灼烧一般的痛苦。
他自然能看得出那颗子弹是由狙击手射出,然而他却没法去杀了对方为苏格兰报仇;他知道出现在此刻的黑麦威士忌不是善类,但他却无法因他吃人血馒头的行为动手。
因为他是波本。
因为他是波本!
因为他是波本——!
赤井秀一没有反驳,他安静的看着这位组织新锐难得的失态,垂下眸子淡淡开口:“你最好冷静下来。”
“呵——”波本冷笑一声,忍住想要一拳揍在这人脸上的冲动:“管好你自己就行!”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
他正盯着地上的手机——苏格兰的手机。
苏格兰倒地的一刹那,他的手机也从外衣口袋里脱落,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地上,安静的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离去。
赤井秀一却并不轻松。
意识到这是苏格兰手机的下一秒,王牌探员也意识到这里面可能隐藏的内容。
不能让它落入组织的人手里——这是赤井秀一的第一个念头。
然而在安室透盯着他的现在,他却也无法在波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
哪怕波本看起来对苏格兰死亡的反应非常大,但赤井秀一始终记得,他是组织的干部。
在波本怒火中烧的如今,他恐怕是比任何人都更想扳倒自己的存在。
王牌探员心下微沉。
然而下一秒,平白出现的破空声打破了两人云谲波诡的对峙。
又是一颗子弹。
呼啸而来的子弹划破寂静,精准的击中了地面上的手机,手机屏幕发出一声哀鸣,随这玻璃四溅的破碎声,彻底宣布报废。
留下目瞪口呆的两瓶假酒。
赤井秀一猛然朝着子弹而来的方向看去,在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他只看见一片漆黑的天幕,矗立于黑暗中的钢铁森林无声的吞噬着所有的阴谋的诡秘。
“芝华士……”一道看向相同方向的安室透面色沉沉,低声吐出几个音节,其中包含着克制不住的狠厉。
“不是他。”否决了安室透的猜想,旁观了几分钟前残局的赤井秀一却明白,这颗子弹的跟几分钟前射入苏格兰大脑的那一枚,并非同一方向。
更何况,芝华士也万万没有理由毁掉苏格兰的手机。
联想到今晚一系列的事件,赤井秀一只觉得有一双手在背后无声的、不带感**彩的推动,动用一颗颗棋子进行生死角逐。
他忽然感觉如坠冰窟,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寒意从胸膛而生,顺着血液于血管流淌,抵达四肢;与此同时有一股子战栗顺着脊柱攀延而上,抵达大脑,令他头皮发麻。
与恐惧一起袭来的,是兴奋。
面对未知对手的兴奋。
……………………………………
不远处的大楼楼顶,有人漫不经心的收起了自己的□□,将它拆解开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随后收拾好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单手提起箱子背在背上,一边从容的下楼,一边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是我。”
他的声音隐隐带着些沧桑与随意,眉眼间不见锐利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宽和。
“说起来,这真是一出好戏啊!”一边下楼,一边跟那边的人对话,哪怕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也并不在乎。
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似乎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哑然而笑,似乎在和一位晚辈对话,又似乎只是跟一个朋友闲聊:“如果不是我会唇语,估计要错过不少东西了啊。”
“别这么说……我可是真这么觉得的。”他幽幽接口,眼皮子一掀:“不管怎么说——”
“任务完成。”
以及——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