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悟。”
“这种时候就少啰嗦,杰。”
将脖颈软绵绵垂下、伤口处还在流血的死鸡远远丢到墙角,和三四只已经先走一步的同类作伴,仿佛一个变态杀人狂、又像是过年时间从鸡窝里钻出来的黄鼠狼一样的白发少年抬起手来,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去了腮边溅上的血迹。
在一旁袖手而立的黑发少年嘴角抽了抽,盯着同伴白发之间夹杂着的显眼鸡毛,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发表评价的冲动。
用黏糊糊的鸡血在地板上涂涂抹抹,忙碌了这么久的成果有六分像凶杀案现场,三分像屠宰场工作间,还有一分终于接近预先目标,勉强能够分辨出大概是个六芒星。
这片凄惨景象的始作俑者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辛苦劳动得到的硕果,嘴里下意识“啧”了一声,显然也不是太满意。
不过本来就是为了找乐子,要求倒也不必太高。
白发的DK发挥谦让美德,满脸“这种好事你真的不来试试吗”的怂恿表情,笑眯眯地冲着一旁敬而远之的同伴招了招手。
“杰,你先来?老子(おれ)可是把这么宝贵的机会都让给你了哦!”
被称为“杰”的少年内心毫无波动,连虚假的感动都欠奉,一口回绝了对方的盛情邀请。
“还是不必了。”
他的视线忍不住飘向那个粗制滥造的“魔法阵”——如果这玩意儿确实能够被称作魔法阵的话,然后快速扫了一眼墙角死不瞑目、大概率白白牺牲的几只鸡,随即不忍卒睹地闭了闭眼睛。
就在数月之前,某位金灿灿的从者在东京现身。
虽然没有透露真名,但这位从者丝毫没有收敛存在感、低调行事的迹象,而是以惩戒冒犯者为由,几乎将半个城市的怪人一扫而空,才稍微抚平了怒气,再次销声匿迹。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圣杯战争】和【英灵】的相关概念走入了上层的视野。
真正得到重视、以至于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搜索御主的存在,那就是数年之后拉美西斯二世重新执掌埃及之后的事情了——
但至少此时,这条消息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兴趣。
召唤英灵的仪式和流程称不上什么严格把守的秘密,只要对魔术稍有涉猎、甚至只是对着图片记载照葫芦画瓢,也能够勉强进行。
不过,同时满足了解消息、知道流程,又有兴趣冒着大概率白干的风险进行尝试的人选,可谓是万中无一。
万中……无一……
不如说正常人根本不会做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吧!
不过身为挚友,互相陪伴着胡闹也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已经看到了小伙伴白忙一场后兴致缺缺的样子,扎着丸子头的黑发DK宽容地无声叹气,开始提前思考到时候要做点什么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丝毫不明白同伴老父亲一般深沉的操心,今晚这场“召唤仪式”的策划者兴奋地搓搓手,大步走到魔法阵面前,然后……和一旁进入看戏模式的同伴大眼瞪小眼,开始面面相觑。
“这样就结束了吧,”卡了流程的少年捏了捏下巴,谨慎发问,“还要做什么来着?”
“……吟唱咒语来召唤英灵,在那之前还需要准备圣遗物。”被称呼为“杰”的那位给予冷漠的会心一击,“不过你根本没搞那种东西吧。”
对这种釜底抽薪式的疏漏毫不在意,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成功的希望,白发的少年闻言,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哈?那种多余的东西老子才不需要!如果是用来建立联系的话,我本人就足够了吧?这样召唤出的从者肯定才是最适合老子的啊!”
杰:“……你开心就好。”
他心底萌生出了些许微妙的预感,似乎在嘲笑先前想着怎么安慰对方的自己是个小丑。
果然,在谨慎围观了同伴接下来的操作之后,这种预感变成了现实,辛辣的讽刺感让少年的脸上几乎戴上了痛苦面具。
“啊,那个什么咒语是怎么念的来着。”
白发DK迈入了魔法阵中,正在嘀嘀咕咕,试图从脑海之中翻出并不存在的小抄。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呃,响应此次召唤,‘顺应此意此理者即刻回应’——以你的主人五条悟的名义命令你,封印解除?”
唯一的旁观者:“……”
虽然表面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但实际上痛苦面具已经焊死在了内心深处。
救命!都认识这个人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会天真地认为对方是正经想干点什么,就算是找乐子这也太敷衍了吧!!
什么样的英灵才会被鸡血画的魔法阵和圣遗物五条悟召唤出来啊!!!
所以“吟唱”结束后,一片狼藉的教室内依旧死寂沉沉,只有萧瑟的风儿刮过,把几根鸡毛一视同仁地糊在了两个鬼鬼祟祟的DK脸上——大概是死不瞑目的鸡的亡魂在作祟吧。
一脸麻木的黑发少年率先起身,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你记得收拾好残局,不然明天还得被夜蛾老师逼着写检讨,这次别想让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