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月十三,逢三皇子生辰。 碧柳依依,芍药花浓,是个风清日朗的好天。 三皇子自出生以来就极受陛下宠爱,其生母又是权宠在握的玉贵嫔,所以尽管满岁宴只是在琼花台摆上几桌而并非大操大办,内侍省和尚食局那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回小宴除了陛下、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去以外,宫中主位也都会到齐,还有几位是玉贵嫔亲自下贴邀请的妃嫔。 既显示出玉贵嫔荣宠无双,也让宫中人都瞧瞧,玉贵嫔看重的人都是谁。 琼花台靠近百花小径,百花小径到太液池边上又栽种了一大片的芍药花。 每年四五月份都是芍药盛放的时节,从琼花台上看过去,湖面波光粼粼、大片的芍药花团锦簇,彩蝶飞舞,自是风景迷人。 何况琼花台原本是陛下和大臣垂钓后对饮赏景之处,嫔妃寻常不得私用,陛下专程拨来为三皇子设宴,可见恩宠。 沈霁今日特意穿了陛下为她制的鲛纱宫裙“月中仙”,抱着子昭高坐在步辇之上,一路上主位的仪仗声势浩大,路过的宫人和低阶嫔妃无不俯身行礼。 尤其她身上的华美宫裙实在令人瞩目,不少人偷偷打量。白日穿着虽不比在月光下的皎洁幽静之美,但在日光下浮显出更为璀璨的耀光,一举一动下,光彩夺目。 如此华衣,衣香鬓影,便是宠妃该有的排场。 陛下下朝后不久就去了琼花台陪伴玉贵嫔和三皇子,精致美丽的湖边楼阁,稚子嬉笑,帝妃和谐,羡煞不知多少人。 临近午膳时分,赴宴之人陆陆续续到琼花台,最早的便是宜德妃了。 她特意带着二皇子一起前来赴宴,一是为了显示出手足情深,二也是为了在陛下和太后跟前让子戎多露脸,好让子戎多得宠爱,不落后于人太多。 可她刚牵着子戎登上木阶,就看见陛下正抱着三皇子凭栏而立,任由三皇子年幼不知事,抓着他衣襟擦脸蛋。 玉贵嫔轻轻浅浅地笑着,一身鲛纱昂贵又美丽,几乎闪了她的眼睛,正拽下旁边一根柳枝递给三皇子,想从他手里换回陛下的衣领。 好一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 宜德妃牵着二皇子的手倏地紧了紧,定住了脚步。 从前只知道玉贵嫔得宠,可她从未亲眼见过陛下是如何和她相处的。今日一见方知,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 在陛下面前,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善解人意的,便是戎儿在陛下跟前也是恭恭敬敬,带着畏惧。 陛下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戎儿,更是从来没有用这般宠爱和温和的神情对待过她们母子。她和戎儿在陛下跟前只是妃子和皇嗣,从不是一家人,可眼前的三人却像是民间夫妻和孩子…… 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就连子戎也不得陛下如此喜爱。 鼻尖骤然涌上一阵酸涩,宜德妃忙眨眨眼挪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将这情绪硬 生生压了下去。 她轻笑一声,牵着子戎拾级而上,走到陛下跟前行礼道:“臣妾还以为到的最早呢,原来陛下和玉妹妹来得也这样早。” “臣妾给陛下请安。” 秦渊淡淡回眸,瞧见是宜德妃言笑晏晏地牵着二皇子,神色清清冷冷,并无一丝感情:“起来吧。” 陛下待宜德妃如此冷淡,沈霁自是知道为什么。她缓缓转头看向宜德妃,站在陛下身边福了一礼,淡笑着说:“宜德妃勤勉,实乃宫中典范。” 说罢,她视线移下去,落到二皇子身上:“难怪能将二皇子养的如此机灵乖巧。” 她抬手摸上三皇子的脸蛋,轻笑道:“若日后子昭能有二皇子一般聪慧可人,妹妹也就知足了。” 话音甫落,秦渊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连宜德妃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宜德妃心中十分清楚现在太后对自己是有意见的,但她没想到连陛下也如此对她疏离,可见太后和陛下说过宫中流言和她有关。 陛下若不喜自己,定会连带着也不喜戎儿,这玉贵嫔真是刁钻!故意捡了这个节骨眼提起戎儿,明摆着是要让陛下更为不喜她,还顺带想起戎儿有她这么个不安分守己的母妃。 沈霁纯良无害地笑了笑,自然地将子昭从陛下怀里接过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她的确是故意这么说的。 陛下和太后现在都不喜宜德妃,当然会不满皇子还养在她这个心肠歹毒的生母身边,如今还不曾给二皇子找别的母妃也不外乎是那几种考量。 但就算暂且还没有动给二皇子换母妃的念头,每每想起她也是不满的。何况生母如此可恨,若是带坏了皇子如何是好。 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