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凝视着长信宫的方向,淡声:“最近这两日林贵嫔如何,还是时常尖叫不吃不喝吗?”
文纾颔首道:“比刚禁足的时候似乎好,平时听到的哭喊摔砸声少。”
关进去的时候疯疯癫癫,大受刺激,可安静一阵子,难保人不会慢慢冷静下来。
步辇落在长信宫前,宜妃搭着文纾的走下来:“本宫奉皇后娘娘口谕,特来探望林贵嫔的。”
假传懿旨是死罪,值守的侍卫不会质疑,在认出这是宜妃之后,便打开大将她放进去。
从前奢华明贵的长信宫,不过短短数日便成眼下这幅冷清萧条的模,处处透着凄冷死寂,这的变化,连宜妃都有讶然,下意识挑挑眉。
院内洒扫的宫女们见宜妃来,忙屈膝向她行礼,低声道:“宜妃娘娘,贵嫔娘娘平时除柊梅不许任何人进殿内伺候,所以奴婢们只能在外候着,这会儿想必娘娘还在屋子里呢。”
这宫女都是陛下派来的,宜妃温和地点点头:“你们都辛苦。”
她抬步走进殿内,文纾上前用双推开眼前略显沉重的雕花殿,随着重重地“嘎吱”声,外头亮堂堂的阳光洒落满地,也同落在正坐在主位上,眼睛枯寂如干井一般的林贵嫔身上。
她穿戴整齐,穿着从前陛下赏赐的华服,仍珠翠满头,纤细脖颈上高高扬起的头颅一如从前那般骄傲。
唯独消减许多的身姿,能看出她这一切的功夫不过都是徒有其表的支撑而已。
到这地步,还想着她林氏贵妃的荣耀,还想着陛下会来见她不成?
大被骤然打开,殿内又光线昏暗,多日不见阳光的林贵嫔被强光照射,一时有恍惚,眯上眼睛。
待看清来人,她如一滩死水般的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嗓音极冷:“怎么是你。”
宜妃担忧地叹口气,站在林贵嫔跟前说道:“知道娘娘近日心中是不快活,这才向皇后娘娘请旨来探望您。”
“这么日不见,娘娘清瘦。”
林贵妃缓缓掀起眼皮子看着宜妃,见她容光焕发,神态自然,冷笑声:“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本宫失势,你该开心才是。”
宜妃怔片刻,捏着帕子,语气很是失落:“这年跟在您身边在收获许多,纵使您有时子急躁,可从来没有真的怪过您。”
“您还有所不知,自从您被陛下降位禁足后,赏花会上,林夫人想来看望您,哭得晕过去,那时就是在旁边照顾安慰的。若是真的欢喜,又何苦再去揽这的辛苦事。”
“宋林两家始终是远亲,真心希望您能东山再起。您是不知道,如今宫中玉嫔……”
“算,不说这不开心的事,”宜妃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招呼着文纾去烧壶水来,轻声说说:“今日来,也是要告诉您一件关于林家的事。”
林贵嫔顿一瞬,却没说话,只冷眼看着她。
“今日太医去林氏给林太傅请安的时候,撞见舅伯要带着一个曾是贱籍的伶人回林氏,闹得沸沸扬扬,长安皆知,便是陛下,也十分气……”
“说来奇怪,今年发许多事,似乎都和林氏有关,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宜妃再度叹口气,将文纾递来的温水送到林贵嫔跟前,“您的嘴唇都干裂,多少进水吧,只有您好,林夫人才能安心,也不至于去求皇后求太后,还四处碰壁。”
说起林夫人,林贵嫔的眼神终于有巨大的波澜:“母亲?母亲进宫?”
“是啊。”
宜妃地看着她,循循善诱着:“想必是为林氏和您来求情的。只是可惜,陛下还着您的气,太后也不会拂陛下的意思。”
她语气十分惋惜,满是替林贵嫔不值:“若您和陛下不曾嫌隙,如从前般恩爱得宠,如今又岂会有这多的祸事……还记得,从前不管您做什么陛下都会纵着。如今,到底是不一。”
“若是没有玉嫔,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臣妾跟在您身旁,也面上有光。若是没有玉嫔,林夫人何至于方寸大乱,入宫被太后训斥一番。”
林贵嫔怔怔抬起头,眼底的枯寂渐渐被不甘和愤怒取,再度染上疯癫的子,连嗓音都在颤抖:“玉嫔……是啊……不都是这个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