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真挚无暇,讲人间情爱,歌颂美好,秦渊也读过。 但彼时初读时虽觉得意境唯美,却并不能有所感触,只觉得此男子见识短浅,遇一美色便觉能一生倾心,实在太过浅薄。 如今再想起这一篇,好似也能明白几分美妙在何处了。 他温声道:“皇后素来喜欢读书,难得听你说有所感触,品出什么?” 皇后指尖摩挲着纸张,缓缓道:“一男一女于晨间山野中一见倾心,虽偶然邂逅,却更像宿命相逢,此后山高水长,不畏艰难也要相伴一生,这般情感如梦似幻,简单而真挚,是为世间至纯的美好。” “一生,遇一人,相伴一人,在无忧无虑的山野间,也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神往,仿佛她已经瞧见了这般画面,可话音一落,再低头,眼底却弥漫着淡淡的怅然,不知是不是为眼前自己的处境所伤心,强颜欢笑道:“美好的东西,总是被人所喜爱,臣妾也是被这情感所打动罢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是民间夫妻所为,秦渊并未在意皇后的状态,只随口说道:“这一篇有关情爱本质,是讲述的不错,《诗经》的内容海纳百川,却都风雅,皇后闲来无事读一读也可打发晨光。” 沈霁看向皇后,观她眉宇间拢着一抹哀愁,心思也渐渐沉了下来。 也许陛下不会懂,可她懂。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向往的一切也都是世间至真至纯,可偏偏她所处之地,却与之相反,是最脏最恶。 这一篇《郑风·野有蔓草》,沈霁也读过,但她从来不当回事,只觉得是世间美化了爱情,这些只不过都是虚无之物,做不得真。 所谓爱情美好,也多是想象。 但她也知道,这世间有多少女子一心一意想求一个一心人,相知相伴,相携到老,白首不离,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将爱看得比性命还重。 可她从未见过谁真能如愿。 在民间都不曾见过,更何况是宫里。 入宫的这些女人,都从青葱少女时期经历过,她相信人人都做过美梦,希望有一个只爱自己的夫君,就连林贵妃也不例外,可这一切也只是美梦罢了。 她们这些女人,注定要和彼此分享自己的夫君,也时刻算计着能从夫君手里得什么,时刻忌惮着会不会被夫君算计,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后娘娘身在其中,却憧憬着真挚的美好,如何能不失望。 这世间功名利禄都是男人的,女子被困在闺阁之中,所求的已经太少,便是一个一心人,在三妻四妾的男人眼里都是奢望。 多么不公。 可惜这些,那些粗鄙肤浅又花心浪荡的男人不懂,陛下也永远不会懂。 沈霁从不想要什么爱意,她只求实实在在能握住的东西,爱不爱的,对她,对这个后宫而言,都太奢侈。 沈霁看着皇后的模样,柔声道:“皇后娘娘可是乏累了?嫔妾瞧您精神不大好,是不是今日处理后宫事务累着了。” 皇后缓缓抬眸,知道沈霁是在为自己寻个台阶下,好躲一躲清净,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温情:“年关将至,后宫事务实在繁杂,的确是有些精神不济。” 她转而向陛下致歉:“还请陛下恕罪。” “无碍,”秦渊淡声,“皇后身子本就不好,觉得乏累也是常事,朕本是得了空想来瞧瞧你,既然你身子不适就早些歇着,建章殿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朕也不就坐了。” 皇后和沈霁起身恭送陛下出门,秦渊瞧一眼沈霁,下意识交代了句:“皇后要歇息,外头又冷,你也早些回宫吧。” “是。” 沈霁目送陛下走后,赶紧起身扶着皇后娘娘坐下,温声道:“陛下不懂的,嫔妾都懂,皇后娘娘不要忧思过甚,免得伤身。” “这辈子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再想了,活着,就是要在不称心的日子里寻到称心之处,如此苦中作乐,才算活了一生。娘娘,您是最好最善良的人,下辈子,一定会过的自由自在,顺心如意的。” 皇后缓缓笑起来,点点头:“你这般宽慰本宫,本宫的确好受许多。” “若真有来生,如同你说的那般,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她轻轻握住沈霁的手:“其实本宫瞧陛下待你是很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不是宠爱,而是打心眼儿里的不同。本宫和陛下成婚到现在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因个女人露出这样生动的神情。” 听到这个,沈霁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就算不同又能怎么样,不会一直不同,更不会一辈子待她好。 这份不同在宫里,被旁人发觉也只会害了她,便是沈霁自己真的当真了,也会害了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