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看着这一切,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跟着拿到谕旨出了宫,很快来到了自己家中,家中妻子儿女依旧,只是陈设有些许不同。
韩端顾不得那么多,着急地寻找“自己”的身影。
他很快看到“自己”得了旨意,匆匆别过妻儿入宫去。
韩端想叫“自己”别去,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只能心急如焚地跟着“自己”往宫门走去,走入宫门之后,他看见了暗处藏着的弓/弩。
完了,完了,都完了。
“自己”骤然倒在了雪地上。
地上薄薄的积雪被鲜血染得猩红。
一直到死,“自己”想的约莫也是“皇后急召自己有什么事”“莫非北伐之事生变”。
韩端喉结轻轻滚动。
这样身中数箭倒在雪地里,感觉是疼还是冷?
刚才他还怜悯那只狸奴惨死,不想同样的事这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想想也是,哪个在位者容得下一个野心勃勃、把控朝局的权臣?
自古以来干预皇帝废立、试图一手遮天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韩端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屋内略显昏暗。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
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他久久无法回神。
他在想,若是当初谢谨行没有找上他,没有把穆钧推到他眼前来,他会选怎么样一条路?
答案很明显,他会取孙家而代之。
他会把心智还像个孩子的瑞庆郡王推上帝位,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韩端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只是他碰上了一个不一样的帝王、不一样的皇后,以及他们那群很不一样的朋友。
那么多年走过来,他们虽各自成家,也各有各的发展,当年的情谊却分毫未变。
不知怎地,韩端想到了当初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头上趴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人也像只小兔子,永远怀着几分警惕,却又很容易开怀,仿佛只要小小的一点好,她就能高兴一整天。
那一切分明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刻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就是那时候起,一切变得不一样的吧?
从那时候起,所有人开始往她身边聚拢。她像是个天然的发光体,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许也有了许多改变,但更多的是她影响着身边所有人,一切都照着她的期盼往好的方向发展。
容易吗?
不容易。
可是他们做到了。
他们之间没相互猜疑。
对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没有猜疑,放心地对他们委以重任。
人心是最奇妙的,有时候它无坚不摧,有时候它又比谁都易变。
易地而处,他兴许是做不到的。
他不一定能始终如一,永远不迷失在权利漩涡之中。
“怎么了?”王氏披着衣服来到韩端身后,轻声问道。
韩端一顿。
他轻轻握住王氏的手。
他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噩梦。
倘若他在权倾朝野之时被杀,有人能护住她们吗?
她幼时随她祖父读书认字,比寻常女子要博学许多,只是为了一家老小,她没像李婉娘那样出仕,反而在家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时常还帮他整理文书、拟写文稿。
她也是有胸怀的,她希望他能成为流芳千古的名相,能够为百姓、为朝廷多做些事,能够在这个时代留下姓名。
她说,她少时虽才名在外,其实只是勤勉居多,并没有太聪慧,哪怕她拼尽全力去做,也做不到皇后与李婉娘那种程度,所以她选择成为他的贤内助,把舞台留给真正有才干的人。
她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
倘若他在那种情况下死了,她们会面临什么?
韩端说道:“舒娘,这些年来多亏有你。”
对上韩端幽邃的眼眸,王氏心中微颤。
这个男人啊,心中藏有太多东西,能装下的人便少了。
她与他生儿育女,知他本性淡漠,便留在家中好好儿教养儿女。若无意外,他们这一生都会这样过下去,等他们百年之后,众人会夸他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范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到白首。
虽然她心里清楚,他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
可是当年那个光华满身的韩行之,有几个闺阁女子心里不喜欢。
“都是应当的。”王氏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又补了一句,“都是我愿意的。”
韩端穿上官袍去上朝。
外头的雪刚停,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扫,像极了梦中的场景。
韩端一路与同僚打着招呼,临到大殿外却被内侍请了过去,说是太子殿下有请。
韩端下意识想到梦中那些藏在暗处的弓/弩。
他很快又压下这个想法。
太子今年十五岁,温和宽厚,聪明好学,与梦中那个不知出身哪家的“皇后”完全不一样。
韩端到了太子那边,却见不仅太子在,他女儿也在,还有李阳华与赵圆圆的女儿、寇承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