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伯南愣了一下,又看了张行一眼,不由摇头:“不至于,单大郎那些人不至于跟李枢走,到时候不过是李枢离了黜龙帮自立门户,谈何内战?”
李定欲言又止。
“我想起来了。”这个时候,张行忽然开口,恍然大悟。“秦二跟我说过这事!”
“什么事?”雄伯南不解。
“前面的事。”张行以手指向前方。“尚师生的事!这次这厮要马失前蹄了!果然可行!”
彼处,前方各营已经有数支小规模骑兵出动,去协助陷入劣势的伍常在,其中既有从侧翼骑射游击骚扰的,又有的尝试直接包抄后路的,当然也有直接随伍常在冲杀尚师生本阵的,但东都军的相应援军也出现了,正在试图反截杀。
雄伯南还想追问,却被李定插嘴打断:“不能把指望全放在秦二身上,调度必须跟上,让伍大郎做好接应准备,并传令营垒那里做好接应。”
周围文书参军立即忙碌起来,雄伯南也闭口不语,以防打扰到军令布置。
而也就是军令被下达的同时,秦宝在苏靖方亲自带领的两队骑兵掩护下已经加入前线最激烈的一个战团……战团的中央是伍常在与尚师生,前者身材巨大,连马都不骑,就在地上持一柄几乎算是原木的大棍与对方作战,而大棍挥起,带起一阵阵黄风尘土,宛若鬼神;后者则披甲执锐,骑在一匹戴了马面披风的高头大马上,巨大的木棍扫来,其人只是提枪从容应对,枪尖上的白色光芒忽长忽短,每每与木棍相交便能削下不少木片来。
实际上,若不是风尘木屑做了遮蔽,众人便会察觉,伍常在已经浑身是血,乃是身上时不时便多出一个浅浅伤口的缘故。
不过,二人这般对决,且不说谁占上风,只周围风沙卷动木屑,伴随着真气飞出,在战场上便已足够致命,即便是寻常甲骑上前,也捱不了片刻便会被波及,这个情况看似给了秦宝突袭的机会。
然而,可能是头盔真的起了作用,秦宝跃马逼近战团中央的时候,尚师生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黑甲骑士……很明显,这是一个修为颇高的高手,或许是凝丹,很可能是黜龙贼的闲散头领,厮混在一群寻常甲骑中,却杀伤颇多,进展极速,眼瞅着直直朝自己而来,俨然是要来行战场刺杀之举,试图通过压制自己以逼迫自己退军的。
而晓得对方来历后,尚师生居然有了稍退之意……倒不是怕了谁,只是军阵优势在握,委实没必要冒险……再说了,此时后方援兵已至,自家军阵又厚实,若稍作退让,引来追击,说不定可以反过来扑下对方,甚至直接行回马枪。
伍常在修为高、耐打耐磨,杀了黑甲小子,同样可以起到震慑效果。
不过,当那一骑黑甲成功杀出军阵,来到视野之中时,也就是尚师生收了神通准备回头那一刻,其人只是一瞥,便改了主意。
无他,尚师生多年浸淫相马之道,看的真切,只一眼便晓得,对方胯下那匹黄骠马居然也是龙驹!而且与胯下的斑点瘤子兽一般强悍!
只不过,斑点瘤子兽善于冲锋陷阵,而那黄骠马应该善于长途行进……这要是都得了,岂不是人生圆满了?
一念至此,尚师生不退反进,仗着马力轻松摆脱伍常在,然后亲自转身跃马来迎那骑——若是对方不中计跟来,岂不可惜?
双方相距数丈,尚师生一夹双腿,提马跃起,同时断江真气疯狂流转,却不只是寻常白光……白光中其人浑身上下四宝齐振,宛若油洗过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是张行在跟前,一定会觉得,这厮连分辨率都变了!
但无所谓了,尚师生兵更强马更壮修为也更高,装备也远超对方,更是早早窥见对方的小伎俩,此时反其道而行之发动突袭,复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自空中先攻为上,提炉枪尚未落下,胜负便似乎已经分晓。
实际上,下方那似乎修为不错的黑甲骑士似乎也被这反向突袭给吓傻了,居然只立在马上,手持大铁枪望向自己,连招架的姿态都无。
见此形状,尚师生反而无语,为了保护对方胯下的龙驹,其人空中变势,不惜让自己空门大开,由竖刺转横挥之架……当然,他也不怕,因为下方之人也是空门大开,甚至还是没有反应。
但也就是此时,尚师生忽然在空中凭着本能觉得身体有一丝不和谐的晃动,似乎是对胯下龙驹有些指示用力过猛,便赶紧从双腿施展真气去在空中控制宝马,结果真气刚一使出,胯下龙驹便如发了疯一般在空中疯狂扭动起来,还未及再如何,便整个人在空中翻倒失衡,然后平着身子砸了下来。
一瞬间,尚师生完全懵了。
不过,也就是他在空中横着的那一瞬间之后,其人借着头顶宝盔的视野扩散和战斗本能,却在即刻察觉到了两件事:
那个原本看起来呆愣住的黑甲骑将居然毫不迟疑,坚定而及时的出手了,原本摆荡着的大铁枪枪尖上电光弹跃,直直朝着自己插了过来;然后,借着电光他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数月前病的连床都爬不起来的病夫。
这让尚师生感到了一丝明悟,却也增加了一丝近乎于无奈的恐慌。
紧接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