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的命运1(2 / 3)

间下楼梯去迎接。她没有穿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随着脚步发出有节奏的闷响。她的棕红色长发因为下楼梯的速度很快,飘在身后如同丝带。

她走到门口时,罗伯特刚刚好领着侄子进来。见到这一幕,他首先是被惊艳地恍惚了一秒,而后赶忙从玄关找了一双鞋给劳拉穿上:“入秋了,你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走上前让劳拉扶着他,好让他为劳拉穿上拖鞋。

这阵仗让还没做过心理预设的劳拉吓了一跳,身子僵硬了一秒,才是在罗伯特的注视下抬起泛红的脚丫。她的个子娇小,不过一米六出头,双手扶着罗伯特弯下的腰,正不知道应该把眼睛往哪放呢,就刚刚好和站在门口的汉尼拔对视了。

金发的少年身上还穿着灰绿色的孤儿院制服,衣服皱皱巴巴的已经明显被洗得褪了色,鞋子也是破破烂烂,满是泥泞和灰尘。

他就那么站在那看着这一幕,瞧着自己的叔叔给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穿鞋子,猜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终于,保护了两只脚丫,罗伯特直起身子让汉尼拔过来,介绍:“汉尼拔,这是你的婶婶,劳拉。”

这时候,“婶婶”一词倒是让劳拉感觉怪异无比。她脑补的是个孩子,可现在汉尼拔17岁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似乎还有往上拔高的趋势,这位侄子站在劳拉的面前,阴影笼罩下来,莫名让劳拉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你好,汉尼拔。”饶是如此,劳拉也还是露出一个微笑,对他问好,“你一路过来一定很累了吧!先去看看你的新房间,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怎么样?”

汉尼拔的的眼睛同他的母亲一样是褐紫色,可在背光的情况下,这双眼睛如今是漆黑一片,如同黑夜的一潭死水,只有掉落在塘内的几根荆棘。暗金色的头发稍稍凌乱,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有些毛躁分岔,高挑瘦削的身子即便是这样的狼狈模样,好歹也是莱克特家的少爷,周身还是有着一种沉静的气质。

“汉尼拔不爱说话。”罗伯特提醒,“你直接带他上去吧。”

不爱说话?

劳拉眨眼,很快回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在罗伯特·莱克特准备去接汉尼拔之前,就给孤儿院现在的院长打过电报,询问过关于汉尼拔的事情。

在电报中,院长就有写到汉尼拔不说话一事。院长说他从未见过汉尼拔说话,就连最起码的祷告词和礼拜时的歌都不出声,所以院里的人都把他当作哑巴来对待。

但是罗伯特并不认为汉尼拔是个哑巴。

在悲剧尚未发生时,罗伯特见过汉尼拔,也听说过汉尼拔的天赋。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天文学、数学知识,更是会三种语言,分别是英语、立陶宛语和德语,他能言善道,除非是被炸坏了喉咙和舌头,否则绝对不可能变成个哑巴。

罗伯特·莱克特至今无子,是个伯爵暂且不说,还是个在巴黎小有名气的画家,他有足够的家底来帮助抚养这位可怜的侄子,倘若能在日后把他培养成继承人,继承他的财产和爵位,也是很好的。而且,他记得汉尼拔在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当真是十分合适。

所以在听说侄子居然一直就在莱克特城堡改建的孤儿院里时,他就马不停蹄地想要接汉尼拔回来。

劳拉一边猜测着让汉尼拔不爱说话的原因,一边上前拉住了汉尼拔的手,准备把他带去二楼早就准备好的他的房间。汉尼拔的手滚烫,是独属于男孩的温暖的手,少年不知道在孤儿院经历了什么,手上带着疤痕和老茧,如果再仔细触摸,或许还能发现几道伤疤。

当劳拉拉他的手时,他并没有瑟缩,只是随着她拉着,就好像想要完全让她掌握主动权,以此来了解她一般。

劳拉的手却是冰冰凉凉的,原本因为做侍应生长出的老茧也因为这两年优渥舒适的生活消失不见,她小小的个子走在前头,拉着高出大半个头的侄子走到二楼的侧卧。

这里是罗伯特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因为拿不准侄子的喜好,这里没有布置太多,只是铺上了崭新的被褥,并将以前汉尼拔母亲寄来的一些汉尼拔的童年画作贴在了墙壁上。

幼稚的画勾起少年想起童年的一段往事,在看见这些时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瞧着上面的画,视线最后聚焦在图画右下角的署名上:

米莎和汉尼拔。

画纸上是一棵画得相当不错的大树,蜡笔画出了树叶的层次,看起来枝繁叶茂的。可就在这样一副完整的画作上,突兀的多了几根凌乱的黄色线条破坏了整幅画,很明显是由别人胡乱画上去的。

这人自然是还在幼年的不懂事的妹妹米莎了。

劳拉在门口看着汉尼拔,她本以为这少年会因为看见这画而有些别的反应,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汉尼拔转过身来看向她。

劳拉愣住了,下一秒,只见少年汉尼拔对着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谢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的缘故,干哑得像是几天没有喝水。

少年笑起来时打破了周身沉静冰冷的气质,金色的发丝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的照射中呈现出橙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