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声。
赵庆欣也在打量她,看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身体,然后,她默默低下头,把不如她皙白漂亮的双手揣进衣兜里。
谈斯雨刚巧在这时候来找她。
几人在会客厅打一照面。
郑云轻转身面朝他。
赵庆恩被他气场唬住,艰涩地咽一口唾沫。
赵庆欣眼前一亮,怔愣在原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眼子。
至于他本人,情绪不多,耐心也不多,懒慢地跟赵嘉业对一个眼神,就当是同长辈打过招呼,谁也没搭理,只问关书桐:
“好了没?”
他们今天约好要去打高尔夫球。
关书桐看向赵嘉业。
赵嘉业催促她动作快点,别让人久等。
在当时那么混乱荒唐的情景下,谈斯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走了。
郑云轻、赵庆恩、赵庆欣,三个大活人就杵在会客厅里,关书桐不信谈斯雨看不见。
但从他进她家开始,直到这一天结束,他只字不提她家的事,不问那三人的来头,也不问和她是什么关系。
或许,从那时候起,她就该醒目点,清楚地认识到:谈斯雨这人,边界感强,有分寸,不该过问的事他不过问,不该插手的事他不插手。他不参与任何人的家长里短、悲欢离合,一如他不喜外人越界,掺和他的事。
他把他和她的事分得那么清,明明白白地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
以上,如果关书桐能早早认清这些事实,或许,就不会对他报以期望,在离家出走后,第一个去找的人,是他。
“因为厌恶。”
两年后,坐在他家的劳斯莱斯上,关书桐如是给他答案。
“厌恶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奴颜婢膝的父亲;厌恶自私到一死了之的母亲;厌恶知三当三,逼宫上位;厌恶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小三儿子;厌恶学人精似的小三女儿;厌恶年纪尚小,不能照顾自己的妹妹;厌恶软弱无能,卖乖讨好的自己。”
“一切一切,所有所有,统统都让我感到厌恶,厌烦,厌倦。”
“还有你。”关书桐扭头看他,眼底藏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恨,“谈斯雨,我讨厌你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态度。”
谈斯雨轻抿着唇,呼吸声浅缓,搭在腿上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所以别好奇,”关书桐冷若冰霜,“以前不好奇,不过问我的事,那现在,包括以后,你最好都别好奇,别过问。”
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回不了头了。
没撑到顺利抵达英萃私高,关书桐态度强硬地下了车,另外打车回一趟出租屋。
她换上学校制服,拿上包,下楼。
刚到街口,就见那台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街边。
敛眸,当没看见,她继续往前走,车子在后边磨磨蹭蹭地跟。
她转身进地铁,车子终于没再跟上来。
谈斯雨的微信倒是进来了:
【放学后,我去找你】
【别忘了答应Grace的事】
关书桐没忘,暂时也没心情回复他。
出地铁,她往学校方向走,听到汽车引擎声,转头,竟又一次撞见那台挂着粤港两地车牌的劳斯莱斯。
很有不死不休那味儿。
一人,一车,同时进校。
关书桐不出所料地迟到了,谈斯雨出乎意料地迟到了。
有意思的是,一东一西,一边是国际部,一边是本部,他们竟在同一时间段到班。
青梅竹马这一关系实在值得说道,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的名字总会捆绑在一起。
“应该是谈斯雨送她到学校的吧?”
“不是说两人分了么?这是旧情复燃的节奏?”
“这么说,他俩都不知道燃过多少次了……天天说他们分了,结果天天听说谈斯雨出面帮她……”
大课间,吵吵嚷嚷,即便是重点班也不例外。
伏案久了,都想起来活动一下,走动间难免擦撞到桌椅,剐蹭出吱吱嘎嘎的噪音。
仇野拎着一盒酸奶和一份三明治出现在1班时,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视线直愣愣地绕着他转。
看着他进教室,看着他迤迤然走向后排,然后,他伸脚勾过一张椅子,就这么反身跨坐在关书桐桌前。
空气躁动着,人们抻长脖子观望,好奇心蠢蠢欲动。
仇野把东西放她桌上,“早餐吃了没?”
关书桐如实回:“吃了。”
“跟谈斯雨?”
他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