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千峦宫像是连绵起伏的漆黑兽脊,点点烛火点缀其中,恰如星星般的萤火。
戚无昭悄无声息的朝着主殿的方向飞去,宽大的衣袍被夜风轻轻拂起,和飞扬的发丝一起向后飘去。
“哎呀,不带三个小东西真是安静不少呀。”脑中的“乌鸦”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戚无昭面无表情的咬咬牙,这里最吵闹的明明就是你。
“温姑娘自己待在屋里真的可以吗,小东西们醒来会不会为难她?”
“也不可能,”“乌鸦”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小东西们还是挺怕人的。”
三个小东西性格很暴躁,整日待在戚无昭的袍襟和床铺上,除了戚无昭外,只愿意见死人。
“乌鸦”忽然惊喜出声,“那温姑娘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温浅浅并不这么想,她刚才被毛茸茸的小玩意儿吓得魂不附体,此刻一个人被丢在屋内,立刻躲到离床铺最远的地方。
戚无昭离开后,她尝试着开门逃跑,但是很显然,门被对方下了一道禁锢,纹丝不动。
但是没关系,她还有别的办法。
笑死,他们不凡派的逃生本能可是刻在DNA里的。
房间每一寸都布了封印,可是地面没有。她从自己的储物手镯里取出一个小笼子,放出里面巴掌大的钻地鼠,指挥对方沿着门口向外钻洞。
钻地鼠离了笼子很快变大了好几倍,伸出锋利的马不停蹄开始挖地。
温浅浅一边鼓励它一边从袋子里取出好吃的零食,通过投喂来刺激对方的效率。
钻地鼠的工作热情很高,不一会儿就在屋里挖出一个小土包。
床铺上的小东西听到外面的动静,悄悄的通过帘帐缝隙向外观察。
夜色中的戚无昭突然嗤笑出声。
“乌鸦”也立马察觉了,“你好过分,竟然用小东西们监视温姑娘!”
“我没有。”戚无昭一本正经的反驳。
“乌鸦”哀叹:“真可怜,温姑娘。”
“你怎么知道她姓温?”
“乌鸦”反问:“她不姓温吗?”
戚无昭无语沉默,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句话的下半句,文天祥又是谁?”
他指的是温浅浅念得那句诗。
他明明没有听过,却被“乌鸦”借口说出。
“我就是知道啊,我知道的可多了,你现在才发现吗,有我多好,你也博学多才起来,问什么都答得出来,多有面子,哈哈哈......”
戚无昭缓缓攥紧了手指,心底又涌上杀人的冲动。
“我问的是你从何得知这些。”
“......我生来就知道的呀。”
戚无昭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盘算日后一定要把脑子剖开,剁成稀巴烂。
真,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前方的主殿灯火幢幢,“乌鸦”叹一口气,跟戚无昭商量道,“等会儿你杀人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为什么?”
“乌鸦”:“我不想看见血腥场面。”
它一直试图跟戚无昭的杀气作斗争,却收效甚微,对方忍受着山呼海啸般的疼痛也要杀人,真是变态。
戚无昭并不答话,收起天诛剑,落到了主殿尽头的长廊暗处。
有青衣小童并排走过,端着托盘轻步向偏殿行去。
戚无昭隐匿了身形跟了上去。
偏殿传出“哗哗”的水声,有声音说道,“进来。”
正是林景尧的声音。
小童垂首进门,戚无昭则跳到屋檐上面。
很快,一个小童匆匆跑了出来,屋内流水声停止了。
“乌鸦”屏住并不存在的呼吸,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丝丝颤抖的呼吸透过窗缝穿了出来。
有声音在小声求饶,但是对方并没有听。
“什么玩意儿??”“乌鸦”大惊。
这...这是在干什么!
戚无昭没理他,皱眉听了一会儿。对方的声音一直很小,断断续续的,微弱又无助。
他有些晃神,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夜风贴着屋檐擦身而过,一缕发丝拂在他的面颊上,给本来俊漠的五官增添了一丝寂寥。
“乌鸦”正欲开口,忽然见对方身形一转,朝着来时的方向遁空而去。
温浅浅顺着钻地鼠的的地道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爬,她特意叮嘱对方把洞口开在一个隐蔽的草丛里。
眼见前方曙光乍现,她心底既激动又紧张。
终于钻了出来,温浅浅先观察了四周,才慢慢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四下无人,很好,她飞速扔出御风器,将钻地鼠往储物环里一扔,跳了上去。
红绸稳稳升空,带着她飞向远处。
千峦宫被抛到身后,温浅浅觉得自己离大魔头越来越远。
不远处的天启星像是闪亮的眼睛,缀在天幕一眨一眨遥望着人间。
温浅浅的心脏跳的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掏出了一个水滴漏举到眼前,只要里面的水滴落尽,今天就结束了。
她十七岁的生辰,无数人生的第一个十七岁,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