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微凝滞,草丛里的鸣叫一瞬停止,有液体坠落的声音。
伴随着含含糊糊的响动。
温浅浅心脏骤然一紧,僵硬的仰头看去。
树上什么都没有。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可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嘻嘻嘻嘻......”
细小可怖的动静近在耳旁,跟刚才的人声不同,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颤音,只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冰冷的剑刃仿佛凭空幻化出来,轻轻搭上了她细白的脖颈。
温浅浅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完蛋了,看来这一次是要被剑砍死了。
虽然身体恐惧到极点,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试着转动身体。
至少她要看清凶手是谁。
“还敢动,”轻轻飘飘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胆子可不小。”
窸窸窣窣的动静又喧闹起来,像是欢笑又像是尖叫。
颈间的长剑随着话音缓慢切进皮肤,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
温浅浅忍着颈上的疼痛,艰难转过了身子。
细微的响动一瞬间静止,几道模糊的残影仓皇从她眼前划过,消失在面前的黑衣人袍间。
一身黑衣的男子一动不动,抱着手臂歪头看她,“看来是真不怕死。”
由于身材过分颀长,整个人投射过来的黑影将温浅浅罩得严严实实。
他竟然是抱着双臂的,也就是说温浅浅脖颈上的剑全是由他的意念所控制。
在修真界,至少金丹期的修士才能用意念控制实物。
温浅浅注意到他的一头黑发,修真界按头发颜色区分修为,金丹期修士的发色就开始由黑转棕渐渐发黄,但是面前的男人,黑丝如墨,丝毫没有变色的征兆。
这种例外的情况,整个修真界只有一人。
大反派,戚无昭。
据说是因为小时候修炼邪功,阴毒入体,身体发肤都不再遵循修真界的演变法则,因此虽然他修为睥睨天下,却始终保持着一头乌发。也因为此,一些不长眼的修士们误以为自己对上的只是功夫平平的菜鸡,最终都死的很惨。
温浅浅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还记得书上说过,因为戚无昭修炼法术很邪门,使得他身体溃烂生疮,每隔一阵就要找一副新鲜的皮肤换上。在这其中,有男有女,共同点都是年轻鲜活。
温浅浅猛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往戚无昭的脸上望去。
雾气很浓,她只看到隐隐的轮廓,眉骨很高,刀削斧凿般的鼻子看起来光滑平整,不像是需要换皮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
死可以,她想完完整整的去投胎。
“闭嘴。”
拖着尾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在温浅浅耳边炸起了大雷。
闭什么嘴,她没说话啊!
还是说大魔头已经高深到能听到人心里话了?
黑衣簌簌响动,面前的男人换了个姿势,一手支上额头,用眼梢瞥着温浅浅。
乌黑的眸子隐在阴影里,似在好整以暇的欣赏猎物。
“我偏要杀呢?”对面的人慢悠悠道。
温浅浅:“!”
“再说一句我就把她戳成筛子。”
温浅浅;“!!”
什么玩意儿!他到底在跟谁说话!好吓人呜呜呜......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温浅浅感觉自己没被砍死要先被吓死了。
空气的每一分流逝都是难言的焦灼。
“呵。”
像是达成了什么妥协,戚无昭轻轻动了动手指,闪着幽光的长剑立马贴着温浅浅的脖颈一寸寸摩挲过去。
“我准你留下遗言。”他带着细微的笑意轻柔说道。
温浅浅瞪着眼睛,虽然无数次迎接死亡,但是每一次还是很吓人,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整个身体都崩的很紧。
“没有那我可就下手了......”像是对猎物失去了耐心,杀戮就在下一瞬间。
“人、人生自古谁无死......”,温浅浅颤颤巍巍的念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念诗,可能只是想显示自己视死如归,并没有很怂。
电光火石间,颈边的长剑忽然歪了一寸,擦着她的耳朵斜刺出去。
对面响起难以置信的,带着奇诡的变音,“......留取丹心照汗青?”
温浅浅:“??!!!”
她比戚无昭还要难以置信,结结巴巴胡言乱语着,“......文、文天祥?”
戚无昭整个人有点发愣,他的表情有一丝丝迟疑,停顿了须臾,整个人忽然朝温浅浅欺身过来。
直到近无可近,他伸掌罩在温浅浅的头顶。
温浅浅感到瞬间的晕眩,像是被充沛的电流过了一道。
“有声音在跟你讲话吗?”戚无昭垂头盯着温浅浅的眼睛。
温浅浅:?
谁?什么玩意儿?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对方强大修为带来的威压让她浑身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终于近距离看清了戚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