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趟过来,陈述白用了谢仲礼的身份,毕竟要露面,身为帝王多有不便。
来到早点铺,自然是得不到殊丽的回应,他没急着换药,而是向晚娘借了灶台,打算给殊丽做几道孕膳。
晚娘颇有微词,碍于他的身份,没有拒绝,但也没给好脸。虽是天子,但觊觎寻常百姓家的女郎,理应放低些姿态吧。晚娘如是想,胆子也大了些。
陈述白没在意晚娘的态度,净手后拿起菜刀,像模像样地忙碌起来。
年少在军营中时,什么样的脏活、累活没干过,掌勺做饭也不是难事。
昨晚回宫后,他反复思考冯连宽的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是要尽可能拿出诚意。
希望那丫头不是个铁石心肠。
将鲈鱼、花蛤、冬瓜、豆腐、蘑菇切成块,又将葱姜蒜切丝切丁,他备好食材,准备起锅烧油,却发现没有烧火。
许久许久不曾下厨,都忘记要事先劈柴了,比不得宫里,这里除了殊丽三人,无人知道他是天子,不会主动为他劈柴,暗卫们又不便现身,只能自力更生。
来到后院的柴房,挑了几块长直的木柴,来到墩子前,手起斧落,将木头劈砍成了两半。
劈柴适合穿短褐,碍于锦服的繁琐,他将衣裾别在鞶带上,又挽起袖口,挥发着力量的优势,没一会儿,将堆成小山的木柴全部劈完,算是给晚娘帮了一个大忙。
晚娘带着殊丽站在里屋窗前,啧道:“没想到,陛下还愿意屈尊降贵做粗活。”
殊丽裹着斗篷,凝着院中忙碌的身影,忆起那次在农舍老妪家的场景,那晚,他跟着大爷一样什么粗活也不干,哪像今日这般殷勤。
心思逐渐变得复杂,任凭她再冷清,也抵不过旭日的灼烤,她怕自己心软,落下窗子不去看。
听得一声窗响,陈述白没有回头,将劈好的木柴放回柴房,坐在门槛上擦拭手上的脏污。
许久不曾握斧,掌心添了新伤,破了几个小口子,伴着丝丝痛意。
不远处,老赵带着两个鸭梨走过来,作为面点师傅,铺子被砸了无法营业,闲着也是闲着,很想上前搭把手打发时间,“兄弟,吃一个。”
陈述白道了声“谢”,没有接。
老赵啪叽坐在一旁,“兄弟是不是看上我们老板娘的妹妹了?”
陈述白没接话,反复擦着掌心的伤口。
老赵啃口鸭梨,话语含糊道:“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店里还有两个未成家的小伙呢,可他们看都不敢多看姜娘子一眼,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此话引起了陈述白的注意,他的丽丽太过抢手,不盯紧点,会被截胡。
剩个梨核,老赵“嗖”一下扔进雪堆,又啃起另一个,“我看你仪表堂堂,跟姜娘子倒也般配,说不定年后就能喝你们的喜酒了。”
“借你吉言。”
陈述白也不否认,想着先占个地儿,把对殊丽心怀不轨的人都挤出去。
看老赵敦敦实实,陈述白抬起眉梢,掏出金锭塞到他手里,“在下对姜娘子一见倾心,却碍于身份,无法常驻店里,还望兄台帮忙盯梢,有风吹草动及时告知给在下。”
金闪闪的锭子啊,老赵哪里见过,吓掉了手中的梨,“……太多了。”
不就是当眼线嘛,他懂!
陈述白直截了当,“不多,日后还有谢礼。”
可真是个大金主,老赵感激涕零,心道今晚把金锭子拍在婆娘面前,她还不得和颜悦色,任他为所欲为。
前提是,能威武起来。
想到此,他掏出从叶太医那里讨来的大补丸,递给陈述白一颗,有种难兄难弟一起分享好东西的义气感,“听说你伤了腰,可不是儿戏,会影响房事的,趁着伤势不重,你得补补。”
“......”
陈述白哪里需要补,一看见殊丽就血液叫嚣,理应降降邪欲才是真,不过为了跟老赵合作,他还是收下了大补丸。
焯完花蛤,陈述白起锅烧油,炖了一碗豆腐花蛤汤,尝过咸淡后送到殊丽面前,“你先垫垫胃,锅里还在蒸鲈鱼,还需半刻钟。”
闻着鲜美的花蛤汤,木桃和晚娘傻了眼,哪会想到天子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
“还以为陛下只是走个过场,尽个心意,没想到真有厨艺呢。”晚娘给殊丽舀了一小碗,揶揄着道,“快尝尝。”
殊丽面上无奈,起身走向灶房。
寻常烟火气中,男子身穿宽袖青衫,比龙袍冕冠时平易近人些,可还是难掩周身的凌厉和贵气。
殊丽走进去,瞧了一眼铁锅里的鲈鱼,轻声道:“我来吧。”
陈述白没想到她会主动帮忙,也没客气,让她去准备料汁。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一起用膳。
殊丽安静的异常,偶有饭粒粘在嘴角,抬手擦一下,再没其余动作。
陈述白为她挑了鱼刺,将鲜嫩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尝尝看。”
殊丽尝了一口,没有给予评价,甚至没有任何反应,机械麻木地吞咽着,连品尝都够不上。
挺伤人的,可陈述白只能受着,谁让强求的人是他。
静默地用完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