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3)

一家人饭后收拾一下,听到铜锣声又响了,赶紧出门去上工。

姜老大带着两个儿子先走,姜雅跟在宋士侠随后出来,一出门便看到隔壁邵保魁和包兰香出来了。

仇人相见,包兰香翻了个白眼,宋士侠则扭脸吐了一口唾沫。

“呸!”

宋士侠锁好门快步往前赶上,刻意跟包兰香拉开距离,姜雅便默默地扛着锄头跟上。

姜雅不禁有些好奇,贺成跟他便宜的“亲妈后爹”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情形?她扭头看了看,邵春来之后,贺成终于最后一个出来了,自顾自出门就走。邵春来则立在门边等他出来,锁好门小跑追上邵保魁。

姜雅瞟了一眼贺成,这货肩头扛着一把铁锹,破棉袄、锅盖头,不急不慢地缀在最后,样子还挺悠哉的,见她看过来,便眨眨眼睛抛了个风骚的媚眼儿。

没眼看了,姜雅嫌弃加告诫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顿,便转回头专心走路。

“姜家这二姑娘长得可不差,比你小三个月。”邵保魁瞅着姜雅的背影说,“是不是在看你?”

“眼高,名声不好,脾气还难伺候。”邵春来说,“给她大姐引的,一心想攀高枝嫁城里人。”

邵保魁哦了一声,就没再提这茬儿。

“爹,你看他……”邵春来回头瞥了贺成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说,“他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我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

邵春来琢磨着早晨的事情,还有刚才的事,这傻子平常三脚踹不出个屁来,今天似乎说了好几句的话,说话利索了,还不止一次跟包兰香顶嘴。

“……他还偷鸡蛋吃,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邵保魁脸色顿了顿,嘱咐道:“偷鸡蛋吃这种事情不要往外说,传出去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里怎么亏待他了呢。他有什么事,你娘自己跟人说就罢了,从你嘴里说出去不好。”

“我知道。”邵春来说。

父子两个低声交谈几句,巷子里汇入了其他村民,便没再说下去了,邵保魁快步赶上包兰香。

集中点在村头的路口,皂角树下一口老井,先到的妇女在井台上坐了一圈儿,还有背着孩子的,随着人流汇聚,嘻嘻哈哈一片闲聊声。

“二丫也来上工啦,家里活儿干完了?”

“嗐,干完了。她爹嫌一过年家里事多,反正也不是大农忙,叫她在家好好收拾收拾。”宋士侠说。

姜雅则抿嘴笑笑,乖巧地叫了一声婶子。

“行啦,别瞒着了。”姜二婶笑着说,“是不是收拾打扫洗衣裳,预备着好相亲了?我可听说了,老四家的要给她介绍一个城里当工人的呢,这下可好了,你家两个闺女都嫁进城里,你家更拽了,你就只等着享福吧。”

“嗐,你从哪听来的,”宋士侠道,“她四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两头都还没见话呢。”

姜雅心说,谢谢了,我自己都还不知道。

这时包兰香一家也过来了,姜二婶努努嘴笑道:“你瞅瞅,人家两口子多好,肩并肩来了。哪像我家那口子呀,走在外头恨不得离我八丈远。”

这话大约有些九曲十八弯的意思,她说话的嗓门不低,包兰香却显然没有太多心思跟她调侃说笑,没听见似的,故意撇开的目光从宋士侠身上略过,扯起笑脸跟旁边的人打招呼。

“大成娘来了?”

“来了。表婶儿你们都来了呀。”

“你家大成也来了呀,”瞅见远远缀在后头的贺大成,有人便问了一句,“大成好了吗,上午不是说病了?”

“也没什么,好了,就来上工了。”包兰香含糊一句。

见她不太想说的样子,那妇女反而关心上了,追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可怜见的,又生什么病啊?”

“也不知怎么的,又犯病。”包兰香叹气。

“呦,到底怎么啦?”

包兰香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邵保魁后脚走过来,说道:“其实也没啥,这孩子就说有点,头疼……真没事儿,我就是寻思让他在家歇歇。”

刚过完年,开春上工头一天,哪里就累着了?见两口子支支吾吾的样子,反倒让人咂摸出一点别的味道来了,那傻子又干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毛病?

人家不说,也就不好再问了,反正村里谁不知道贺大成一个傻子,性子还孤僻古怪。

另一边,邵春来跟几个小青年也凑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瞧着远离人群的贺大成说:“你哥上午不会是在家里偷懒的吧?”

“他要会偷懒,他就不是傻子了。”另一个人说。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青年们对人帅脑子傻的贺大成多少有些心态微妙,一个傻子却长一副好相貌,愣把旁人都给比下去了,而且这傻子整天干活跟个驴似的,队长动不动拿他教训人,青年们干活滑头或者太笨时,免不了就要被骂一句“你还不如贺大成呢”。

偏偏这傻子性子又闷又拧巴,你耍戏他他也没啥反应,死人似的,这就有点无趣了。

哄笑声中,邵春来一脸无奈地争辩道:“你别这么说,我哥不傻,我哥真不傻。”

“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