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服换好后,谢雪斐看了看外边的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让人备膳。
不过一会儿,身着粉裳的宫女,便端着几碟精致的菜上来。
父皇在世时,酷爱豪奢,叶渃劝也没有用,该铺张的还是铺张,以至于如今国库空虚。如今谢雪斐成为新帝,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减少铺张。
因此他们这用食,以前少不少。当然,虽然谢雪斐严于律己,严以律宫人,对她却是极为舍得的。
虽然数量少,但这一碟碟菜,无不精致,且都是她爱吃的。
如意卷,炒珍珠鸡 ,奶汁鱼片 ,五彩牛柳,甜面酱……
根据以往的习惯,他依旧是亲自给他夹菜,给她夹了一块珍珠鸡后,低着头,便温柔着眼眸,道:“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叶渃点了点头,夹起他放进她碗中的菜,低头小口咬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没有动筷,而后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的头顶,叶渃有些纳闷问道:“你怎么不吃?”
谢雪斐当真听她的,拿着筷子夹起了一块牛柳,放进嘴里。他生的好看,唇红齿白,吃东西时,姿态又极为优雅。
叶渃一直怀疑他是哪家的贵公子,但谢雪斐却告诉她,他家世并不好,一直跟着伯伯一起成长成人。他的过去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叶渃一直以来,都没有问过他。
他待她一直以来,都那么好,她信他不会欺骗他。不想说,她就等他慢慢敞开心扉。
而且,他们还有孩子。
一想到孩子,叶渃神色不禁温柔起来,低着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唇边忍不住噙着柔和的笑。
见她不吃了,反而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谢雪斐疑惑问道:“怎么了?”
叶渃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她的小腹上,如樱桃一般的唇瓣轻启,声音也带着无限温柔:“你摸摸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儿安静的很。
谢雪斐修长匀称的手指落在上头,顺着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触碰。
而后,手下突然有滑动。是肚子里的孩子轻动了下。
叶渃一脸惊喜:“宝宝动了!”
谢雪斐的手指,却有些僵硬。
“哦,是吗?”
叶渃这会儿正沉浸在宝宝第一次胎动的喜悦,丝毫不知道谢雪的异样,纤长美丽的眼睫扬起,笑得眉眼尽是光华:“嗯,你没有感觉到吗?”
谢雪斐很快收拾好了僵硬的情绪,恢复了往常的柔和:“嗯。”
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而揉了揉叶渃的头:“你快一些吃,等会菜就凉了。”
“好。”谢雪斐待她好,叶渃对他,也一向是信任有加,不觉有异,捏着筷子,便吃了起来。
午膳用完之后,叶渃也该回去了。
谢雪斐摸了摸她的面颊,便一脸歉意道:“等会六部尚书来,养心殿吵,你先回凤彩宫。我还有许多事务处理,便不送你回去了。”
养心殿,是最近谢雪斐处理事务的地方。实际上离凤彩宫并不远。
叶渃体谅他的辛苦,如今他能够抽空陪她用午膳,她已经很高兴了,轻轻抱了一下谢雪斐后,眉眼弯了弯:“嗯,好。你还是要注意歇息。”
谢雪斐:“好。”
叶渃有些犯困,打了一个哈欠,便往门口去,对自己身旁的两个宫女道:“回凤彩宫吧。”
双菱双意一人扶着一边扶着她回去。
谢雪斐立在养心殿门口,目送她回去,一双狭长如点漆一般的眼眸略垂了垂,侧脸微微带着些许阴翳。
还有,些许的烦躁。
叶渃又做了噩梦。
醒来时一声冷汗。
可是实际上梦里是什么样的内容,醒来后她却并不记得了。只觉得心口恐慌。
双菱连忙过来扶她起来,见她额头上满是冷汗,连忙拿帕子过来,给她擦额头:“公主怎么额头上这么多汗,又是做噩梦了?”
叶渃朦胧着双眸看着双菱,低下头,问道:“盈绿回来没有?”
双菱立马惶恐跪下:“公主,可是奴婢做得不好?”
叶渃没心思应付她,只低声道:“我只是想盈绿了。”
声音带着略微的虚弱。
盈绿是叶渃从小的贴身宫女,二人有了默契,她对于叶渃的心思,也了如指掌的。
倘若她在,那么如同今日一般的情况,便不大可能发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多想亲自在谢雪斐登基时给他亲自奉衣绶带呢。
葱白玉指轻捏了捏眉心,因着那如同黑洞一般吞噬她却又没有任何记忆的噩梦,她神色有些躁郁:“你让人出宫问一问,盈绿何时回来。”
父皇没了后,盈绿的最亲的伯父也没了。陪她办好丧事后,盈绿这才匆忙出了宫,离开了好几日了。
如今都是别的宫女照顾她,实际上,叶渃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因为盈绿不在,因此自己才不安心吧。
双菱不敢迟疑,连忙往殿外奔去。
晚一些,黄昏晚霞漫过天边时。
一名着橘色长裙的妙龄少女,从殿外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双手垂在两侧,眉眼含着喜悦的笑:“公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