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之间的喜欢时,边关又一次传来战报。
——东月国大肆攻城,西北危。
叙清穿上战袍,再一次出征。
为免儿女情长让他牵挂分心,送别那日,明珠只是往他身上挂一堆奇奇怪怪的平安符,说:“我等你回来。”
末了,又羞涩加一句:“爹娘她们都等你凯旋归来。”
叙清笑着点头。
首战告捷,是小将军,这回,他想立下军功,做大将军。
所有人都以为此战能像上次一般大胜。
谁料此次,却是两军拼命鏖战,胜负难定。
一年后,战局激烈,秋雨绵绵的夜里,明珠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大战还未得胜,叙清却由属下背回来,长袍掩盖下的双腿,空荡荡地少了一截。
负责护送回来的士兵垂头说:“东月放毒箭偷袭,大人他,他双腿皆中箭,大战混乱,等军医赶到,毒已蔓延,为保命,不得不……”
话未说完,叙清的脸色已是苍白不已,肉眼可见的颓丧和落寞。
她何尝不是当场怔住,如同晴天霹雳,颤抖着手,想要摸摸他的伤处,不料叙清情绪地失控地说了重话:“别碰!”
此后在府里养伤的半年,叙清似变了一个人,本就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人,更沉默寡言,阴郁病态,可想而知沉寂到何种模样。
她想要靠近而不能,整日整夜陪着,想鼓励他走出来,想宽慰他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说出心意,谁曾想一句炙热的“喜欢”,没有给叙清带来力量,反让他彻底失了理智,疯了一般砸东西,甚至到了自残求死的地步。
原来,她的心意于叙清而言,已变成沉甸甸的催命符,轻易,说不得。
断了双腿,前途尽毁,再面对心上人的坦诚真心,叙清的自尊和自卑,最终成了恶魔。
那次后,叙清变了,爹娘也变了。
往日爱护叙清的娘,竟会在晚膳时说出:“阿清啊,总会过去的,别怕,以后师娘就是你的娘,你先生就是你的爹,我们会陪着你熬过去。”
这话,怎么听,就怎么不对。
明珠不禁迟疑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娘犹豫片刻,勉强笑着说:“我和你爹决定收阿清为义子,往后啊,你们就是兄妹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兄妹!兄妹!
简直是两道滚滚天雷,一道劈在叙清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尊上,另一道,劈在明珠心里。
她从来没有对爹娘发过脾气,那是唯一一次,嚯地站起来,红着眼睛,大声道:“我不要做兄妹!”
娘说她胡闹,爹沉默不语,而叙清,她眼睁睁看着他点头应下,沉默离开,却硬生生没了追上去的勇气。
这一次后,叙清离开了宇文府,回到常年冷清空荡的叙府,后来,又辗转去了安城。
她们也从儿时的日日不离身,到年年不复相见。
事情怎么会一步步变成那样?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叙清本就自卑,还未出事前,尚且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此次跌落泥潭,怎么还能把爱说出口?甚至于连接受,都变得比登天还难。
所爱如月色,触手而不得,如今,他连触手,都不能够,这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情意,只能化作虚无。
宇文夫人虽然疼爱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可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只有一个女儿啊,她愿意把这个不幸变成残废的孩子当成亲儿子陪护,却不能,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
宇文先生沉默,是因为太了解教了十多年的学生是什么性子。
……
天灰蒙蒙亮时,明珠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后怕得赤脚冒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