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送到,我就先回去了,日后您若有吩咐,尽管差人来知会!”
“好。”常念和善地笑着,尽量端起长辈成熟稳重的做派来,叫春笙送江明出去。
欸,回头一想,貌似西北大营的将士们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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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八月十五。
这是常念在西北过的第一个中秋,也是第一个没有父皇母妃和哥哥嫂嫂的中秋。
侯府人多,虽然平时勾心斗角,到了大日子还是热闹的。晚宴仍旧交由罗姨娘操办,这回准备充足,宴席比上次接风宴还要丰盛,光是月饼便做了十几种口味,用二夫人的话来说,便是做出花儿来了。
酉时,一家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江老太太起身说了几句团圆话,最后瞧瞧罗姨娘,难得夸她一句:“办事越□□亮了。”
常念也笑道:“日后有姨娘这样尽心操持府上事宜,是本公主之幸。”
罗姨娘全心全意绸缪的不过是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好过,一要有权得下人尊敬,二要兜里有点闲钱打牌,满足这二样,各房再怎么明争暗斗她都是不掺和的,虽然没了库房钥匙,然常念旁的事不拘她,譬如这管教下人忙前忙后,芦嬷嬷把着关,罗姨娘操持起来自然尽心尽力,眼下又得了两位主儿的赞赏,那笑脸掩都掩不住,连忙起身说着体面话:“老太太,殿下,这不是见外了?一家人,都是应该的!”
老太太挥挥手,满面笑容:“好好,开席吧。”
底下众人齐声:“是。”
秋后天凉,宴席上汤羹偏多。
常念先给老太太盛了碗银耳莲子羹过去,江恕给她盛的鱼汤正好放在她面前。
老太太瞧着,将要给孙媳妇盛汤的手又默默收回来,笑着心想什么时候有个曾孙就好了,然也知孙媳体弱,老太太从来不会旁敲侧击提什么,便转为夹了个鸡腿,笑盈盈道:“念宝,吃个大鸡腿。”
常念甜甜应道:“谢谢祖母。”
只不过大鸡腿是一整个,其上淋了料汁,直接拿起来吃肯定然不雅观,到时脸颊沾了油,还要弄得手油腻腻的……
江恕瞥她一眼,不动声色将碟子移过来,再推过去时,碟子里的鸡腿分成了肉丝。
他拿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
常念低眸看一眼,微微惊讶过后,嘴角翘了翘,靠近他娇娇道:“侯爷对阿念真好。”
江恕竟是“嗯”了声。给人挑刺、去壳、去骨,他真是头一回有这耐心。
宴席至半的时候,四房夫人才起身道:“今儿还有个喜事要跟大家说。”
二夫人故作惊讶:“哦?莫不是小荣小锦的婚事有着落了?”
老太太瞧过去:“瞧你,还卖关子。”
四夫人忙笑道:“还不是二夫人嘴快?是小锦的婚事,昨儿个才与城东布商刘家的大儿子定下,我和他四叔商量着,预备先找个好日子定亲,等年后再完婚。”
几房夫人都象征性地恭贺道喜,老太太神色淡淡,并不说什么。
江恕向来不管这些,神色淡漠,倒是常念不经意地抬眸,视线遥遥落在江锦身上。
只见江锦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愕然都被极力捱下去。
心中早已翻天覆地:怎么还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卖布的?
她那日不是已经和柏夫人说好了?
她是要风光大嫁的啊!
四夫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掐了她一下。
江锦猛地回神过来,对恭贺的婶娘们勉强挤出个笑。
常念淡淡收回视线,这消息,她昨夜就得知了,四夫人那玉箫,就是靠刘家借的银子赎回来的。
“想什么呢?”江恕曲指叩了叩桌面。
常念露出个沁甜的笑:“待会要去放花灯,侯爷陪我去吗?”
江恕默了一瞬,“好。”
晚宴结束后,外边天黑了。
江老太太不打搅年轻人的玩耍,只出门前给常念披了件红色的毛绒披风:“红色喜庆,我们念宝披着漂亮又保暖。”
常念亲亲她脸颊,才与江恕出门,二人没有坐马车,慢悠悠散着步,春笙和十骞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头。
走出定安街,外头便热闹起来了,街边小货摊琳琅满目,卖年糕和糖葫芦的小贩高声吆喝着,小孩们手提兔子灯嬉笑玩闹,不远处还有猜灯谜赢头彩的,繁华一幕幕,比之上回所去京城灯会,是一样的热闹。
走入人群中,常念下意识看了看江恕今日穿的衣裳,仍是一成不变的黑色锦缎长袍,只肩上绣有银色云纹,腰带好似也换了个颜色,视线下移,她看到那个丑丑的香囊,露出嫌弃神色。
江恕眉心微蹙:“怎么?”
常念慢慢握住他的拇指,轻轻摇了摇:“我想,会不会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误会侯爷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