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道他算半个千家人,如是,交给他又有何妨?”
他们最近一个两个都不大好,夜寻是这样,千溯亦是
这样,说话隐隐带刺儿,整得我很是茫然。
我稍加思忖,斟酌道,“哥哥觉得合适,便行吧。”
“你对他…”意味不明的顿了顿,“倒是格外的信任。”
我执起千溯桌前的杯盏,添了些热茶,“我记着哥哥曾道,叫我不要对折清上心。可待得发觉过来,便已然是这样了,实难自控。我觉着折清他很好,我没什么不信任他的。”
千溯偏头看我执壶的手,听罢我的话后,或似出神般的静了一阵,微微凝眉,“洛儿,你这并不是信任。”
“他是我的夫君,我对他,自然不仅仅是信任。”
千溯眸中的轻慢微微一晃,扬起的唇角轻抿,平添几分凉意。
可他终还是朝我笑了,漫不经心的结语,“原来如此。”
…
千溯不知,我同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心跳都要跳出了胸膛。
这就好比待字闺中的女子相中了个小郎君,兀自思念
着,却给兄长知晓了,行一番逼问。一面想要装得淡然些,一面又因触及隐秘的心思而羞怯,不晓兄长是个如何的态度。
可我毕竟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我嫁给折清已经十有余年,没同任何人道过一句对他的感情。真实直面的时候,却也委实慌乱。
晚间趴在床上,还在长吁短叹,千溯不待见折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仙魔起了隔阂,他又要任折清为鬼统领,是个什么打算我猜不透,总归也不会是为了折清好。我若是不说心中大实话,稍稍护一护折清,想必他处境才会更加艰难罢。
夜半三分,我倒头要睡。门口传来一阵稳便的脚步声,小纱轻声行礼,“折清神君。”
我心中一紧,不知怎的就下意识的缩进了被子,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假寐。
折清淡淡应了一句。小纱便又开口,不卑不亢道,“尊上已经睡下,神君有何要事么?”
这一句,即便是落在没心没肺的我的耳中,也尤为的扎人。摆明了怀疑,摆明了疏远,不卑不亢的要求他离开
。
我想着折清的模样,心中拧巴了一阵,本要起身,却听得折清回声,并未有何情绪,平静着,”自然有。”
小纱作为侍女不好细问缘由,明明想要让折清挫败而归,人却并不在意,反倒态度坚决,不必不让。
她该也知道,这些个声响,已经足以将我惊醒,不好再多拦,心不甘情不愿的推开门,“神君,请。”
折清进门之后就没有吭声了,小纱带上房门,挑灯走远。
我原以为他会若从前一般,一言不发,同我井水不犯河水的躺一个晚上。但现如今他却是静静的站在床头,并没有靠上前来。
我没有睁开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调着呼吸慢慢想他站了这般久,莫非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就好比我手中拿了藏宝图,才能安安分分,一动不动的瞅上那么久的。
心中只做好奇,一个没留神便睁了眼,而后眸光飘渺,猛然跌落进一汪墨海星辰的瞳中。
我一怔,他同样也怔了,耳根染上些许绯意,眸光潋滟,正是少年明媚的模样。眉头却是颦起的,像是为了掩
饰某种尴尬般的,压低声音,”你没睡?”
我咳嗽两声,“刚醒,唔,刚醒。”
折清不答,面色绯红,神色清冷的瞪我。
我身边的人最近没一个是能好好做平时秉性的,一个比一个容易生气,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办。
斟酌复斟酌,”说这个你不开心,那,那我承认,我晓得你从一进门起就一直盯着我瞧,可行么?”
折清默了一下,走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坐了进来。
“千洛,你说话跟天界的十三殿下一样。”
“恩?”
“花言巧语的哄人。”
后头的那一句声音轻了,好似喃喃,几乎叫我听漏了去,“实在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