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清说过那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了,反倒专心的去看河对岸的风景,将我忽略得彻底,容我自个傻了半晌之后,默然将余下的话咽回去。
诚然,前世之事,我只知零星,判不得一句是非。折清他愿意帮我,无论缘由为何,我唯有日后报道,他不愿意,我也没理由强求。甚至于觉着,折清他愈是对我冷漠,便是我前世对他愈发的罪孽深重。
这样的事委实是微妙得很,但我面对着折清之时,实在是道不出一句狠话。
想及此,我默默且别无选择的作罢。起身,干脆的朝折清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转身便要离开。
一趟前往凡尘的阴兵差不多尽数归来,拖长的队伍已然走了百丈远,尾端的光幕渐渐薄弱,凡世红尘气息亦缓缓疏散…
冥府门扉将合。
我在冥界待了颇长的一段时间,早就对这种每隔几月就会发生一次的现象失去了观摩的兴致,垂头丧气的边往回走,边思索着往后的去路。
一丝阴风拂过,我原是恍惚毫无防备的往前行走着,却蓦然感觉道一丝极致的不安,心中咯噔一下,整个背脊都凉透了。
那股凉意紧接着转化做一股酥麻无力之感,席卷周身。随后情境很是莫名奇妙
,我像是徒然遇见了什么瞧不见的壁垒,分明动弹不得,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从那壁垒处透了过去,而意识却被阻隔在这方,被剥离了出来。
意识被迫凝滞在原处,我遥望自个身躯走远之时,才不可置信的发觉,那步步走远的女子,竟墨丝三千如瀑,白衣胜雪,早已并非一具白骨。
…
我以魂魄之态被合拢在一人的手心,被动感知着他手心丝丝暖意,心中却是在想难怪…难怪适才邻村的大婶会唤我一声姑娘,而非公子。
然后才恍惚想起双胎尸鬼最后的那句话,想起折清他,果真是为了取我命而来的。
我几乎未有过一丝寒心的情绪,反而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踏实了。
折清他是杀不了我的。
我成魔尊多年,纵是当下是为极度不济,武力值为五的渣,保命残喘之法却多得很。只不过若是这几魄在他手中毁了,我又不晓得要养多少年才养得回来。
捂着我的指尖扣得极紧,迫得我连滚动一下都困艰难,蜷缩做一团,动也没法动弹。我甚至在怀疑,若自己不顾一切的挣扎了,会不会就这么当场被他捏碎了去。
唔,我信他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我以为折清就准备这么一言不发的把我给处置了,哪想最后的关头,他却难得
开了尊口,“我记着你曾道过,你从来不怨恨厌恶自私之人,只因你自个就是其中的翘楚。既如此,我自私一回,该也能毫无负累了。”
我抱着他的手指,好不容易挣扎着从他的手心探出了个头,“你说什么?“
便是此时,我才发现周遭环境有异。折清他竟已然渡过了冥河,站在通往凡界的彼岸,一干阴兵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丢盔卸甲好不狼狈。茫然无神的游魂们则或是呆呆的站在原处,或是飘飘然自个走远了。
饶是我再怎么想,也没能想透外面竟然是这么个境况擅闯彼岸凡尘已经是冥界的禁忌,更遑论此时此刻攥住我的折清,正带着我一步步的走向冥府洞口的门扉之处走去…
我慌了神,纵然不晓他为何打算走一趟凡尘,还是赶忙劝道,”老大,你别这么逆天可好,你若是想去凡界,咱可以走轮回台,那地方近。”
折清干脆道,“不去。”
我徒劳的攀着他的手指,拍打着,“你可别想不开啊。”
折清微微眯起眼,像是含笑,“你怕什么?”
我有苦难言,”老大,给点人权好么?你有仙元可自凝实体,我去凡界也是要混个身体才行的。”
眼前霎时光华一度,空间扭曲莫辨…
我很显然的进谏失败了。
…
落到凡尘之时,外遭正是阳春三月,潋滟初晴,草木点缀着清新的翠绿。
我一面好心情的坐在一处断崖上晒着太阳,一面心中纠结难言,”老大,咱们这么夺人尸首真的合适吗?”
折清不晓在里面摆弄了什么,较之我迟了好一会才从墓塚之中走出来,被强行碎开的墓在其身后缓缓恢复原样,里头倾泻而出的极致寒气亦在融融阳光之下飘散。
折清瞧着我,眉头不自觉微微一拧,道,“别坐在那,过来。“
我不明所以却很听话的爬起身,走到折清身边才拍拍手,扑腾两下裙子上的灰尘。
这裙子做工是极好的,却不是那些逝者为做礼仪穿上的色泽艳丽的寿衣,而是一件素白裙,清丽素雅。我醒来的时候,口中还含着一块寒玉,镇守尸身永不腐败。
折清道,这个女子名为璃音,是因我最后残损的一魂在凡界轮回调养才存在的。
和风阵阵,吹到身上很是暖人。我笑着道,”老大,这寒玉是你给的么?”
折清若无其事,承认了。
我负手再思量一阵,道,”璃音她尸身之上一点伤都无,既然会早逝,兴许是
魂魄完整之后,想起了‘千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