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时,安室透忽然看到左手边的街道上有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在斑马线前停下。
看到车上的编号时,安室透脸色一变。
这辆车……就是柿川白秋会乘坐的,从车站到哈法大厦最近的公交车。
然而,在这辆车的行进路线中,它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它已经经过哈法大厦所在的站点了。
红灯的倒计时结束后,车辆开始通行。
安室透飞快地开了出去。
为了不引起注目,安室透没有直接将车开到哈法大厦门前。争分夺秒,到了站点附近,安室透匆忙把车熄火,抓起伞下车找人。
从这个站点到哈法大厦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但整条路线并不是宽阔的直线,再加上下雨,安室透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人。
且因为哈法大厦要举办科技展,上午也有一些人特地赶来,安室透沿着街道朝前,一路上与许多撑着伞的行人擦身而过。
这场大雨依旧持续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隔着层层雨幕,安室透观察着四周的行人,试图找到柿川白秋的身影。
恶劣的天气让这项工作进行得有些艰难。雨本就影响视线,路上的人又全都撑着伞,安室透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在雨中前进,目光从一张又一张不同的面孔上转过,老人、青年、孩子。可他找遍了每一个人,却始终没能找到柿川白秋。
最后,安室透在道路尽头停下,握着伞柄、抬起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哈法大厦大门,以及门外那个印着“哈法集团科技展”的广告牌。
安室透沉默着朝身后望去,这条不算宽阔的街道上仍有诸多行人慢慢撑着伞向前行进,但他一路过来,已经知道这里面没有柿川白秋的身影。
——来晚了吗?
柿川白秋现在或许已经走进了科技展的会场。
事到如今,安室透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痛苦居多还是麻木居多了。
他一路上走得匆忙,即便带了伞,身上也几乎都被雨水打湿了。然而此刻,安室透其实并不能感觉到几□□体上的冷意。
安室透同样不方便在这里停留太久,他最后望了眼大厦的三楼,转身返回。
有些事,只要晚上一步,就再也没挽回的机会了。
他逆着人流朝车站走去。
又在思维混乱中想到,他是以柿川白秋等于那名侵入者做出假设,猜想柿川白秋会来这里。但或许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呢?也许柿川白秋并不是要来参加科技展,而是有别的工作。
也许只是他想错了。
但另一个声音又无比清晰地否定说,不可能。
那么多条间接证据摆在眼前,现在再说柿川白秋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自欺欺人。
风裹挟着雨点,把周围香樟树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车辆从道路中央驶过,车灯映在地面的积水上,反射出一种令人目眩的光。
在某一个时刻,安室透猛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一个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低头撑着伞的人影。
在大脑仔细思考之前,安室透冲过去,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
后者猝不及防,疼得松开手,手里握着的伞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他惊诧地转过头,看清安室透的脸后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安室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后,作家“嘶”了一声,看向安室透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有点疼。”
听到这句话后,安室透才注意到自己慌忙中握住了柿川白秋那只受伤的右手。他放轻了力道,但没有把手松开。
直到这一刻,安室透才终于有了几分实感。
他注视着柿川白秋,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安室透真的很想问柿川白秋,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究竟为什么敢去调查那个组织?
你知道假如今天你真的去了科技展,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可他看着柿川白秋脸上带着几分无措的表情,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确实生气柿川白秋将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可他要怎么指责柿川白秋?
去怪柿川白秋不该调查双亲死亡的真相?
这难道也是柿川白秋的错吗?
想到这里,安室透就只剩苦笑了。
他将自己的伞挡到柿川白秋头上,叹了口气说:“跟我回波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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