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香皂是专门留着给赵玥洗头用的,别人别说碰一下,就是看一眼也看不到:早就被方淑芬藏起来了。
此时,赵玥的头发已被淋湿。方淑芬就拿起这块婴儿皂,先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
这块婴儿皂很清香,可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此时的方淑芬拿在手里闻着,却似乎闻到了婴儿时期的赵玥的体香。
看着低头坐在身边的女儿,方淑芬一边给她头发上抹着香皂,一边轻声说着:“我的宝贝,可别长了,就这么大挺好。”
母亲说话的声音有些伤感,赵玥知道,母亲想和她保持这份母女之间的无邪真情。
一时难以作答,赵玥只是默不作声地,任由母亲给她洗了头发。
香皂洗了头发,再换了清水来冲洗。
赵玥抬起头来时,顿觉神清气爽。笑眯眯地看着她,母亲的眼里满是慈爱。
“妈,”赵玥扬起笑脸说,“我要快点长大!那样,才能更好孝敬你和我爸!才能更好地帮到家里!”
方淑芬听着很开心,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口。
穿越回来的赵玥,立刻明白了母亲欲言又止的话:女孩长大要出嫁。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心眼就向外使了。
赵玥暗叹一声:我就是受尽了所谓男女之爱的痛苦,才穿越回来的。嫁?还嫁什么嫁!
这样想着,她笑着站起身,把方淑芬按坐在凳子上:“妈,我帮你洗头!”
女儿再懂事伶俐,也不顾才十岁,站起来也就到方淑芬的肩膀。洗头?别把脸盆打翻了就是好事。
方淑芬笑着只说“不用了,等你长大点再给妈洗”。
有能力就不能等!
赵玥也不说话,立刻忙乎起来。个子虽小、劲头虽小,但毕竟是成人穿越回来的,手脚倒还麻利。
方淑芬低着头,享受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女儿给自己洗头。
眼泪开心地落在了脸盆里,低着头的方淑芬却笑个不停。
晚上,赵玥回去西屋睡觉。方淑芬给她拉灭了电灯后,转去东屋。
和丈夫并肩躺在炕上,她的心情仍然不能安宁。暗黑的夜色中,赵永水听着身旁的妻子辗转反侧,不禁低声问:“怎么了?”
“我,”话刚出口,方淑芬就感到有委屈,眼泪又掉了下来,“担心玥玥以后嫁得不好。”
赵永水听着,在暗黑中叹了口气。
农村的习俗,说起来也是千百年来国人公认的常理:门当户对。
首先,就是从长相到个头的对比。女的一米六,男的绝对不能低于一米七;男的腿脚残疾,就只能找个半瞎的女子为妻。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男方要出彩礼,女方要给陪嫁。若是哪方出得不够好、不够多,不仅两家暗生埋怨,外人看在眼里,也会说长道短。
赵家目前很穷困,又有四个大儿子。这就是说,要花出好多现在还没挣来的彩礼!
想要大女儿出嫁时多得些彩礼,可是大女儿身在京城的部队里,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这样看,就只有靠赵永水夫妇苦巴苦掖着,积攒些能够想办法挣到的钱物,存着给几个儿子置办婚礼用。
可是如此一来,又必会对小女儿玥玥的婚事,造成极大负面影响:都知道赵家有四个儿子,又没什么太大能力。即便男方看着玥玥好,愿意娶她。也会因为赵家拿不出什么正经陪嫁,而让玥玥受到男方家人的轻视。
这样想着,赵永水只有暗叹连声,恨自己没有当上宰相的命,能够光耀赵家门楣,让孩子们开开心心地过一生。
听着丈夫只是叹气不说话,方淑芬先是心疼,再又烦恼起来:“光知道叹气有什么用!连玥玥这么个十岁娃娃,都能想到致富的办法,你个当爹的大老爷们儿,就只知道叹气吗!”
妻子的埋怨肯定是对的!
赵永水身处残酷现实之中,必须要振作起来。哪怕自己脑瓜、胆气都不灵光,跟着孩子们干也行!好歹都是赵家人!
“嗯,淑芬,你放心吧!我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咱家以后可有钱了!”赵永水中气十足地说。
“有钱当然是好事。可是,钱是怎么来的?靠那些沙子?”方淑芬说着,不禁有些泄气。
沙子再好,也是有限的,总不能一直挖下去,挖到地球另一头去吧?!
“嗯,就是那些沙子!”赵永水此时并不在意妻子的语气,继续说着,“那些沙子,都是金沙!”
方淑芬心里立刻乐开了花,虽然知道这是玩笑话。
她捂着嘴笑着说:“要是金沙,村里早就控制起来了!说什么疯话!”
“呵呵,我就是打个比方。”赵永水也笑了。随后,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
把今天的事在心里重新过了一遍,他恍然大悟般地说:“李德发已经说出口,何必达、张世泽也和咱们套近乎,说不定他们都想和咱们攀亲家!”
方淑芬听了一愣,想了想似乎那三个人的确很热情。虽然不能就此确认什么“攀亲家”,她心里也舒坦许多:我们玥玥,就是招人喜欢!
再想想,她更是笑了起来。
赵永水被她逗笑,低声问:“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