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里进了风,风还不小。
黑暗中,周尔曼点起一支蜡烛,在晃晃悠悠的烛影里捏着线头,眯眼寻找针孔。
她手里的针孔比普通缝衣针要细,线头倒是更粗更软,不好穿针。
周尔曼找得眼睛疼,看东西出现了重影,才终于让线头的一端略略穿过小孔。
她松一口气,从针孔另一边拉长棉线,胳膊肘伸展的时候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卷白线。
线卷骨碌碌落到她脚边,顺着滚到石窟另一头。周尔曼弯腰想捡的时候,那东西已经滚了好远。
她抬头,顺着线卷的运动轨迹看去。
一只布满皱纹的老手帮她捡起线卷,缓步向这里走过来。
老婆婆头发泛黄,佝偻着腰,慈眉善目的脸上满是笑容。
她声音苍老,不急不缓道:“专心做工,只要做好衣裳,我会给你奖励的。”
周尔曼便埋头,继续她手里的活计。
腰围一尺四,胸围二尺六,臀围二尺八,脚三寸。
周尔曼的任务是按照这样的尺寸做出一套衣裳来。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身材,腰细得夸张,脚也过于小了些,周尔曼拿着木尺测量布料,用炭笔画上裁剪线。
这里的布料、剪子、针线一应俱全,只缺一双巧手来把它们组装起来。
虽然石窟里的婆婆说,如果完不成任务就要把她吃掉。但周尔曼对针线活很有心得,这种小任务,她一个人就可以做三套。
周尔曼对自己的绣活儿非常自信,想着可以帮玲纳和孙其丽也分担一些。
那两个人应该也还在完成任务吧,周尔曼担忧。
或许她们正在其它洞窟里担惊受怕呢,也不知道她们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这样一想,怪可怜的。
但实际上,周尔曼心里念叨的两个人并没有进洞,而是在姥娘庙的院子里吵架。
玲纳认为这个世界着实有点绕了,让她一时间把握不住。
她先伸长触手,用粘腻的软须堵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先等一下!你说的不对,蛇这种动物我知道,蛇没有腿。”
孙其丽翻了个白眼,滑溜溜的大尾巴一挥,就把玲纳的触手打掉。
孙其丽冷笑:“章鱼也没有腿,你的腿儿从哪里来的。”
玲纳:“再说一遍我不是章鱼!我是怪物!”
孙其丽淡淡道:“章鱼。”
玲纳骂:“臭蛇!”
孙其丽炸了,尾巴尖都竖起来:“臭章鱼!!!”
两个人的“坦诚相见”并没有带来和平,反而加重了不同世界体系里的物种歧视。
但这里并非只有她们两人。
神像的其中之一,第三个洞口前神情惊恐、两颗眼珠子撑爆眼眶的男人雕像,在无人的角落处悄悄转动了一下眼睛。
玲纳抡起自己新长出来的一半触手,用硬实
的骨节捶打蛇尾,使其变得滑嫩劲道。
孙其丽扭着腰逐渐变大,蛇头蹭过天花板,又弓着身子向玲纳冲去,居高临下的视角,她张开血盆大口,两颗锋利的毒牙闪着晶莹的光。
蛇头不断向玲纳吐信子,那条分叉的小红舌头刚刚贴近玲纳的眼睛,大蛇就突然开始下巴歪斜,口涎滴落。
整条蛇变成对眼,一副痴呆模样,蛇头从空中重重砸落在地。
玲纳用了她刚刚得来的新天赋:愚痴。
一般来说,像臭蛇这么大体积的怪物,应该对精神攻击有一定的抵抗力才对。
而这条蛇却像一辈子从来没接触过精神污染一样,是一张白纸,随便一个攻击就能让它吃瘪。
不过臭蛇的恢复能力还行,它重新变回孙其丽的样子,屁股后面拖着长长一条尾巴,气势汹汹地跑来问:“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对我放毒了?我怎么没发现???()”
玲纳:我不和傻子说话。?()?[()”
孙其丽更气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尾巴横扫一圈,狠狠打在神庙的一切事物上,恨不得把周围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毁灭。
当她的尾巴尖在其中一个神像身上抽打了两下之后。
神像痛呼:“哎呀!”
孙其丽:……
玲纳:……
孙其丽头晕:“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东西?你又对我放毒了?”
玲纳也严肃起来:“你没听错,确实有东西在叫。”
打架暂停,双方一致决定先把误入战场的东西解决一下。
刚刚的声音消失不见,庙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六双发着绿光的眼珠一齐安静地望着她们,仿佛她们打架时的围观观众。
这些绿光长得一模一样,看不出是哪个发出的声音。
触手就像橡皮筋一样伸长,在地面上留下黏糊糊的湿痕之后就向上攀爬,挨个爬上去试探。
找到了!其中一座神像在触手底下颤抖!
触手趁机一圈又一圈地卷住那座神像,然后用力往回拉。
神像尖叫:“不!停下!该死,怎么又是你!我不和你们作对,我和你们妖精无冤无仇!”
玲纳把它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