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财虚眯着眼睛,望向台上:“那是个啥?()”
卢春玲的肚子里像有个孩子在蹬腿,而且马上就要爬出来一样。
可没出生的孩子哪有这么大!看这个大小,分明像她肚皮底下藏了个成年人!
何爱梅瞧见了,毫不犹豫地去爬高台抢人,她这时候腰不酸腿不疼,四肢灵活得很,跟谁比都不逊色。
你们把我孙子放下来!我孙子要出来了!我看见了!()”
刘云鹤还保留着理智,跟在后面拦:“娘啊,那怎么可能,她才怀几天?娘啊!”
可他没拦住,他娘爬了一半又转身回人群里拽了个看热闹的产婆,还叫三叔一齐把玲纳抬下来,把她稳稳当当送到晒麦场最近的草房里。
当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黑暗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在偷偷打量玲纳,带着惊奇和别样的兴奋。
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皮肤白皙,小手小脚,四肢和木棍一样又细又长,只有肚子大到恐怖,让人担心肚皮下一秒就会突然爆开,血肉飞溅。
村民悄声议论:“难道刘虎说的是真的?”
好事者直接问刘虎:“你是咋知道她要生的,唬人的吧?”
刘虎跪倒在地上,脊背弯成一只虾子,他面如死灰,一声不吭。
已经太晚了,那个东西已经来了。
这里完了,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都怪这些可恶的蠢货!明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
既然他已经聆听到混乱中唯一真实的声音,为迎接那位的降生而做了准备,那为什么还要跟随愚昧无知的村民一齐走向湮灭?
如果灭亡是这个村子应有的命运,他能不能选择一条更加正确的路——
向即将降生的伟大存在献出他所有的灵魂。
眼见场面越来越乱,村长就近拿了一支火把,站到圆台上高喊两声。
火把在黑天里晃动,焰光流动出一条曲线,重新收回大家的注意力。
村长的脸上纹路很多,火光一照就出现了深深浅浅的沟壑,他的声音不怒自威:“都别嚷!安静!谁也不能打断跳神!”
他又叫旁边护卫队的小伙子,吩咐:“情况不太对,快去把瞎半仙儿L叫过来,就说我喊他。”
村民们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凑到村长跟前问:
“刚刚发生什么了?”
“不是说云鹤媳妇儿L刚怀上吗?”
“真要生了吗?”
村长听得心烦,就不客气地骂:“人都快生了,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等她生完不就知道了。都等不了这一时半会儿L吗?一个个赶着投胎似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凑热闹,不知道羞。”
确实,究竟是不是要生孩子,等一会儿L再看就知道了。
看她的肚皮的样子,如果真的要生,肯定也就一会儿L的事。
神婆的舞步越来越密,她的歌声
() 的速度跟不上,才正式张开唇齿,同时用腹部和咽喉两个部位发声。
两段唱词交叠在一起,一个沉闷一个清亮,空气也随之震颤。谁也听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在说话,像是有千人在唱,万人在和。
跳神仪式到了后半部分,火把就渐渐变暗了,一轮巨大的圆月在夜空高悬,静谧无言,平等地俯视所有人类。
大家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色,寻常的夜里都不会有人出门。也就是跳神的时候守村仙人不敢露头,安全一些,村民们才能在晚上享受片刻夜色。
村长还在试图维持秩序,但围观的人越等越心急。
有人说,要不一起进去看看,生孩子而已,让村里几个上岁数的婆婆婶婶去帮忙,出来之后说一说里面的情况。
何爱梅耳朵尖,她在屋里帮不上忙,就直接从草屋里头冲出来,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她叉腰骂道:
“你家生孩子那么多人去看啊?我孙子要是被吓得出不来,都怪你这个老鳖孙!”
那人呛声,何爱梅就回骂,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刘生财和刘云鹤也伸手去拦,场面万分混乱。
直到产婆满手是血地走了出来。
大家的动作停了,目光唰一下被吸引过去。
跳神的乐声越来越急,村长也听得虚虚出了一身汗,他第一个去问产婆:“怎么样?”
产婆欲言又止,犹豫着回答:“她好像……生了。”
“好像”生了?
周围人又开始叽叽喳喳。
村长严肃问:“生就生,没生就没生,什么叫好像生了?”
产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云鹤叹了口气,作为产妇的丈夫第一个走上前,边走边下定论:
“这还用说吗,肯定没生,都没听见小孩哭声,生什么生。”
“有道理,哪有生出来的小孩不哭的?”
“难道是生了个死胎?”
“要我说她肚子里的就是个瘤子,不可能是孩子。”
大家又放下心来。
世上哪有这么诡异的事发生,怀孕才几天就生娃,故事都不敢这么编!
村里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