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杀了我们(1 / 3)

“爹,那女的好像要杀了咱。”

桌上的锅子滚着肉片,红白的生熟肉和调料一起翻腾,浮浮沉沉,香味勾人。

刘云鹤坐在饭桌旁,筷子停在半空,目光却穿过四四方方的小院,直勾勾盯着西屋那扇紧闭的大门。

院里飘着持续漫长的大雪,风雪后的那扇门,黝黑,沉默,门缝里都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雪水变成坚硬的冰棱,凝结在门锁和窗棂上,整间屋子就像冻住了一样,死气沉沉,看不到半点生机。

自从那女人逃跑失败,被大铁链子锁进屋之后,就渐渐安静下来。起初还闹腾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多久没有动静了……好像整晚都没听见声响。

不是死了吧?或者正相反?

刘云鹤用筷子点了点沸汤,学着画符一样划拉了几个字,“我昨天夜里看了一眼,她咬破指头在墙上写字儿,说要杀了咱。”

他轻飘飘一句话,瞬间激起刘生财的怒火。

杀谁?谁杀谁?

刘生财瞪圆了眼睛,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声音像放鞭炮一样,啪啪响。

反了天了!

刘生财一根手指头指儿子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什么那女的,那是你媳妇!老子花了钱,从一堆娘儿们里挑出来伺候你的!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有个爷们的样子?”

他爹的手劲大,动不动就打人,刘云鹤虽然疼得哇哇叫,却也不敢躲,只能乖乖听着,不然还得挨打。

“给老子长点出息,女人不听话就得打,打得她服服帖帖,她才不敢和你对着干。”刘生财如今五十来岁,声如洪钟,震得身边人的耳膜嗡嗡响。

锅里水开了,刘云鹤他娘又往里头下了一盘肉。

刘云鹤才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说说,她都来咱家大半年了,刚安分了几天,就又想跑,我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儿的女人。”

他爹气不打一出来,还想再骂,他娘放下盘子,打了个圆场。

“儿子说的也没错,是那个卢春玲不懂事。”

“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一家人过日子亲亲热热的多好,她居然还要跑?要我说啊,那就是个白眼狼。”

肉片又从锅子底下翻腾上来,蒸蒸热气化成水雾,香味一直飘到院子里,引来两三只乌漆麻黑的老鸟,喑哑的叫声在空中回荡。

爷俩光顾聊天,水都滚了三遍,还没吃多少。

何爱梅咽了咽口水,往两个男人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肉片:“吃羊肉,锅开了,吃肉吃肉。”

一家四口都聚在正屋,敞开门涮锅子,肉片鲜滑可口,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刘生财吃舒坦了,才开始高谈阔论。

“当初你娘也是这个死样子,娇惯坏了,稍微教训两下就要死要活。再看看现在,还不是一心一意伺候家里,孝顺又懂事。”

说着话,刘生财的手就从何爱梅的后腰摸了上去,咂摸着嘴,满意的不得了。

何爱梅趁他说话的时候给自己多夹了两筷子肉,怕被发现似的附和:“女人嘛,没什么见识,等她生个孩子就好了。等有了孩子,心就被栓住喽。”

刘云鹤一合计,也对。

又不是自己把卢春玲给绑来的,是她爹娘不要她,亲手卖给村里的黄麻子。他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人买来的,有什么错?总不能花了钱,再把人放跑了,人财两空吧?

再说了,卢春玲没有家,要是还离开男人,她一个小女人可怎么活!

他娘皱着眉寻思:“都多久了,你媳妇儿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刘云鹤又望了一眼西屋紧闭的大门,里面关着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媳妇。

刘云鹤心疼起来:“……别是冻死了吧。”

要是还没生孩子就死了,他的钱不就白花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刘生财嗦喽一口肉汤,瞥他一眼:

“安心吃你的,叫你嫂子去看看。”

这种小事还用不着男人出手。

桌旁一位盘头,细眉大眼的女人听话地放下手里的青菜,低眉顺眼道:“嗳,我去就行。”

女人到灶台边上端了一碗稀粥,拢了拢衣裳,才往院里走。

今天可真冷啊,刚刚坐在锅子旁边不觉得,一出门,双脚踩在雪地里,冷风倒灌,只靠刚出门的一点热乎气扛着。

到了西屋门口,乌黑的门板里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跟个冰窖一样,刚靠近,连仅剩的一点热乎气都散了。

奇怪,就好像那间屋子比露天的院子都冷似的。

女人讲礼貌,先唤门。

她哆哆嗦嗦地喊:“弟妹,醒着吗,我给你送饭哩。”

没有回应。

女人便先把碗放到窗沿上,才腾出手来开锁,钥匙和冰棱叮叮当当相碰,一转,锁开了,门还没开,冻得她双手火辣辣地疼。

她忍着疼痛,用力推门。

可门上一股阴冷的湿气,顺着推门的手指,一路扭曲着向上蔓延,让她陡然打了个寒战,冷意冲上后脑,汗毛竖立。

不知怎的,女人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害怕,好像即将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身体本能预警,她往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