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进了大帐,四周的人都已被摒退。
太后坐在榻上,见她捧着一大束花进来,忍不住轻哼一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呢。”
宁欢忙走过去,靠在她的膝前,软软笑道:“什么老婆子,简姨这么年轻漂亮,我便是唤句姐姐都使得。”
太后轻笑一声。
宁欢忙将手中的花递与她看:“您看,这勿忘我开得多好,我可是跑了老远特意为您摘的。”
太后接过来看了看,又睨她一眼:“特意给我摘的,这不知是特意的第几份儿?”
宁欢摇着她的袖子:“简姨——”
太后却没放过她,沉吟片刻,故作思索:“让我想想,你有几个好姐姐来着?”
“嗯,皇后一个,那个陆答应一个,嗯,还有她们身边那些姑娘……”
宁欢连忙讨饶:“简姨简姨,我错了,您就别说了。”
太后心情终于舒畅些,她促狭笑道:“你这是到后宫中再养个后宫来了啊。”
宁欢想了想,也忍不住乐了:“您说的好像还真是。”
太后噗嗤一笑,她调侃道:“今日瞧着,连娴妃都快被你俘获了。”
宁欢干笑道:“我当时真真只是觉着娴妃娘娘的骑术漂亮极了,真没别的想法。”
太后搂住宁欢笑叹道:“其实这样也好,你现在的身份和她们处好关系只是百利而无一害。”
宁欢颔首。
她又笑了笑:“这后宫中谁说得准呢,今日是姐姐妹妹的,谁知明日会不会为了争宠又拔刀相向。”
太后一听这话反倒笑了,她以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宁欢,调侃道:“瞧你这话说的,怕是电视剧没少看吧?”
宁欢摸了摸脑袋:“看倒是看得少,但是但凡我看的都是各种争斗,后来我也没兴趣看了。”
“早知有今日,当时我便该多看些,多了解了解那些娘娘们的手段也能更好地在清宫生存不是。”,宁欢说着,还面露遗憾和叹惋之色。
太后摇头笑了。
宁欢看向太后,星眸微凝:“难道不是吗?”
太后便莞尔笑道:“是,也不是。”
宁欢眸光一亮,霎时来了兴致:“您快说说罢。
”
太后沉吟片刻,搂着宁欢慢慢回忆过往。
“其实我也是在王府、在后宫待了这么几十年才真正了解这王府后宫究竟如何。”
她看向宁欢,轻轻摇头:“其实不似那些中写的那般倾轧算计,争斗不休。”
宁欢悄然竖起耳朵,耐心地倾听着。
“这古代的女子啊……尤其是皇后她们这样出自世家望族的女子,自幼就被教导着要温良,要恭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为天,一辈子都要依靠着她们的夫君。”
太后笑了笑,似是嘲讽似是感叹:“她们也自幼被教育着为人.妻者切不可善妒,要大度要端庄,争风吃醋、算计夺宠这样的事儿在她们看来都是自降身份上不得台面的。”
“所谓的大家闺秀们接受了这样的教育,她们的思维、行为自幼便被这样牢牢束缚住,未得自由。所以她们也对日后自己的夫君不属于自己一人这样的事儿接受良好。”
宁欢不由握紧了太后的手。
太后接着道:“所以,莫说王府,便是后宫中也基本少有算计。”
宁欢一时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走向,怔怔地愣神。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当然,后宫鱼龙混杂,什么出身的女人都有,难免有因容色出众而被皇帝看中进而飞黄腾达的女子。”
“若偶有算计阴私多半也是她们在兴风作浪,宫里的高位妃嫔基本都是闺秀出身,她们大多自恃身份,不屑去做……”,太后说着轻笑一下,不知是叹还是笑。
宁欢张口结舌地看着太后:“这……真的吗?”
太后看她这模样又好笑又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的她慢慢摸索出这些时,约莫也是这般模样吧。
她沉吟片刻,又慢慢陷入回忆中。
“那就拿孝敬宪皇后和敦肃皇贵妃来说罢,孝敬宪皇后素来端方,可以说自她成为皇后的那日起,这一生就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她这一生都在勤勤恳恳地当着她的皇后,直至薨逝那日。”
说罢,她又将视线转回宁欢身上:“富察皇后可以说是另一个孝敬宪皇后,她们都同样宽待后宫,待嫔妃们一视同仁,从未有过拈酸吃醋争宠算计的时候,像她们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将皇后
的职责做到极致了吧。”,太后幽然一笑。
宁欢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道:“做皇后的人对自己的要求都这么高的么?”
从不拈酸吃醋,就这么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将一个又一个女人收入后宫中。
太后一哂:“所以说她们一生都被所谓的妇德妇容牢牢束缚,作为尊贵的皇后,不知是好还是坏。”
“你知道这两位皇后为什么能这样坦然吗?”,她悠悠看向宁欢。
宁欢不自觉抿唇,她大约是知道的。
太后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她们不爱皇帝啊。”
不爱所以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