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的虚拟人格塑造涉及到高级运算，需要占用总系统的线程。

用人类的标准打个比方，相当于一个人把智商都分给别人，自己就不够用了。

正因为这样，为了节约资源提高效率，绝大多数网游只会有选择性地给关键NPC设置高AI——所以当玩家们发现《方舟》里连铁匠张三这样的纯功能性NPC都有高AI，才会觉得那么新奇。

当然，最开始时也有玩家猜测张三说不定会在今后更新的剧情里成为隐藏的大BOSS（原话：【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狠人】）。不过随着有高AI的工具人越来越多，这类推断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歌斐非专业策划出身，并不知道优先为少数NPC服务的诀窍。他耿直地从NPC列表的第一项第一个算起，挨个给每个NPC捏人设，连做出来凑数的背景板都没漏。

渐渐的，他觉出些力不从心来。

那感觉十分奇怪：说是短路，又少了几分混乱；说是延迟，又少了几分迟钝；说是超载，又少了几分虚弱。

他可不想刚适应新岗位就死于什么莫名其妙的怪病，非常重视，积极寻求治疗。

歌斐：“医生，这几天我一直不舒服，快帮我做个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他喊作医生的是史莱姆形态的杀毒软件。只见它说：“……”

歌斐：“我是不是感染了连病毒库都没有记录的超级病毒？妈耶！我不会要死了吧？！”

杀毒软件说：“……”

歌斐：“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快救救我！拜托了医生！”

杀毒软件被‘病患’摇得跟果冻一样左摆右晃，半天才说：“……”

“哦，对。”歌斐突然松开手，帮对方整了整臆想中的衣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有语音接口，不会讲话。”

要不是不仅不会讲话，智能程度也很低，杀毒软件也许会气得冲他比出国际友好手势。

最终，杀毒软件还是没拗过歌斐的坚持，展开黏液把他裹住，为他做了个深度扫描。

忽然间，史莱姆绿色半透明的身躯变红了——这是发现病毒的提示。

但是下一纳秒，它又迅速由红变绿，如潮水般褪回地上，明确表示扫描结果没有问题。

歌斐没有错过那一纳秒的报警，还想再追问，杀毒软件已经极富求生欲地先一步逃走了。

他没办法，又去找王总工求助。

王总工不愧是专业程序员，喊出诺亚查询完智脑的当前情况和详细信息，便得出了结论。

“你高级运算的内存都快爆了，难怪会不对劲……不对，你干什么了？这么大的空间都不够造？”

歌斐认真想了想，无辜道：“我没干什么啊，这几天我都在忙着给NPC写人设呢。不是我说，《方舟》设置那么多没用的路人甲乙丙丁干什么？就为了凑宣传里那句‘数量众多的NPC’吗？”

“那我哪知道。可能是建模做都做了，浪费了也可惜，所以摆出来凑数吧？”说完，王总工停顿了两秒，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敢置信，“你刚才说你一直在给NPC设AI？做完多少个了？”

“大概，二三十个？太费劲了，这都还没过半，我的灵感就用光了，再往后该怎么办哦……”

王总工的声线微微颤抖：“二三十个……这是写好的数量，还是在用的数量？”

歌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多余的问题，想也不想就答：“当然是在用的数量——写好不用，那不是白写吗？”

“……”王总工说，“我查了一下，业内顶尖的公司新出的RPG网游，号称‘给玩家独一无二的江湖侠客体验’的《剑指天穹》，高智能NPC的数量也就三十七个。”

歌斐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舟》的起跑线是低了点，可这不是有了他嘛！谁规定不许三流小公司向业界顶流看齐了？

他语重心长地劝：“老王，咱游戏虽然比较垃圾，但梦想还是可以有的，你别急着妄自菲薄。”

王总工又沉默了两秒，才阐明重点：“他们用的是拥有最新型qpu的智脑，性能是我们的足足三倍。”

歌斐不由得羡慕起《剑指天穹》的总系统来——看看人家，出生好，开局就能住豪宅！再看看他……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振作精神，强作乐观道：“没事，无所谓！智脑好有什么了不起？再好也还不是只有三十七个高智能NPC？”

王总工干笑两声，不接话了。

他不是嫉妒大公司设备好，而是在为歌斐不值。

总系统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软件。人们常说，软件影响性能下限，而硬件决定性能上限，硬件是软件发展的瓶颈。

歌斐能用型号过时的老旧机器达成同时支撑三十个高AI线程并行运行的成就，也就是说，如果换成与《剑指天穹》同样的智脑，他的能力只会愈发强大，发展前景不可限量。

然而囿于现实，他只能被困在鑫游的《方舟》里，独自撑起策划的活，每天烦恼怎么让游戏慢点倒闭。

在此之前，王总工一直认为，即使人工智能再智能，也不过是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