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纪宛盈踉踉跄跄的直接跌倒在地,稚嫩的小脸上火辣辣的疼:“叔父,你竟敢打我,母亲在世时也不敢如此待我。”
“我今日就要替……”
想到林言君,纪怀章随即住了口。
在他心里,她那母亲实在不值一提,只得转而言道:“今日我便要替你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老祖宗如此疼爱你,你不多体谅体谅她老人家也就罢了,身为纪家子孙,你居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多少无辜性命因你受牵连,难道你想落得与你母亲一样的下场吗?”
“事到如今,主君还说这些何用,还是快快起兵东进,待得事成后再责备宛盈不迟。”
孙海棠心里记挂着孙幽、孙礼安危,只想早日救他们脱离苦海,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来,高举手中:“只要主君一声令下,青禾各大勋贵门下的四十万铁骑皆愿誓死追随主君。”
听到四十万这巨大的数字,顿时震惊到了楚南栀。
当阳城已解散了十万部曲,没想到仍有四十万暗藏的私军,难怪勋贵们大肆圈占土地,逃避税赋,即便是朝廷养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每年也要耗费不少粮饷。
眼下,她得想办法拿到这本花名册。
正迟疑间,纪怀章愤怒的话音已脱口而出:“我若不依从,你该当如何?”
“那妾身只好恭请皇后殡天,让主君再无退路可言。”
孙海棠语气强硬的威胁道。
如今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有殊死一搏方有生路可言。
纪宛盈捂着滚烫的脸颊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疯狂的讥笑道:
“叔父,你这些年只顾着养护那些花鸟奇珍,怕是压根没想到身边还藏着如此胆色过人的姨娘吧,侄女也不瞒你了,在你答应请皇嫂入檀州为叔母探病时,姨娘就已经以你的名义密令各大勋贵们带领部曲入州府了,你今日若想保全大家,唯有答应了姨娘的请求才是两全之策,否则皇嫂一旦死在檀州城,你就算再忠心皇帝哥哥也是不会饶恕你的。”
“你个混账东西。”
纪怀章额间已是青筋暴露,可事已至此再去责备也于事无补。
他只得转而看向沉稳自如的楚南栀,懊悔不已的跪下身来:“都是罪臣的过错,是罪臣害了皇后,罪臣罪该万死啊。”
也在这时,府外小厮心急火燎的奔了进来,看着严阵以待的军士们又惊恐又疑惑的四处张望了会,随后才禀道:“启禀刺史大人,容恒将军与大司马领骁骑营与当阳军在州府门外迎皇后回当阳城。”
纪怀章此时的脑海中全是侄子送来的那两条白绫,如同警钟一般不断在心头敲打着自己。
再想到这些年对孙氏的偏爱与崇信,以至于整个檀州官员都愿为她所用,一时间也是懊悔不已。
无论如何,他也得想办法阻止这祸事的发生。
沉吟片刻,他忽的愤然起身,从军士们手中抢过一柄利剑直接抵到自己脖颈上,朝着孙海棠厉声吼道:“速速护送皇后出城。”
“叔父你这是做什么?”
纪宛盈和孙海棠都是一愣。
孙海棠也是直接慌了神,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主君会拿自己性命做要挟。
倘若他身死,那自己还以何名义号令各大勋贵门户,又如何成事。
“主君,妾身从未想过要加害你,妾身只是不愿看到你饱受委屈”
孙海棠话未说完,纪怀章立时勃然大怒:“你住嘴,你残害主母,蒙骗主君,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如今还想行僭越之事,今日你若敢伤皇后分毫,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话落,又将刀锋往勃颈处移动了半寸,直逼咽喉。
眼看着他脖子上已显出血迹,孙海棠吓得浑身直颤抖,连忙对甲士们吩咐道:“快让开。”
“恭迎皇后出城。”
得了她的应允,纪怀章警惕的顾视着周围,赶忙向楚南栀示意道。
楚南栀对他这番举动也颇为动容。
看着屋内屋外一片刀光剑影,自不敢久留,领着桑琪和汤惟铭速速出了刺史府。
与李三木率领的护卫汇合后坐上马车径直往城外奔去。
孙海棠、纪宛盈虽然早已在府上埋伏了数百刀斧手,可有纪怀章以性命作要挟,无人敢去追赶楚南栀的车驾,只得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楚南栀心情凝重的到得城外,直到从车帘中看到纪容恒、李策带领的大军,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了许多。
就是没追回银子,拿到花名册,让她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四面八方尘土飞扬,她意识到该是各大勋贵们领部曲到了州府,正要催促纪容恒、李策起行,却听身后遥遥的传来一道呼唤声:
“皇后。”
楚南栀从车帘中回过头去见是纪怀章已到了城楼之上。
“罪臣叩谢皇后天恩,叩谢皇后对罪臣的宽恕与信任,罪臣有负圣恩,愧对纪家的列祖列宗,今日以死谢罪,遥祝我皇龙体康健,恭祝皇后喜乐常开,护佑我帝国千秋万代。”
瑟瑟寒风中,纪怀章手握长剑,目视着追上城来的孙海棠、纪宛盈和严阵以待的府卫们,心中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