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赏与罚(1 / 2)

不多时,纪怀书、纪岑安被海大阿领入了养心殿。

见到皇帝,纪怀书率先跪下身来祈求道:“臣有罪,恳请陛下责罚。”

“舅父当然有罪。”

林锦骁气得不轻,大声责骂道:“身为人臣,你为一己私欲欺上瞒下,置国法于不顾,辜负了朕与老祖宗的信任;身为人父,你不顾妻儿老小安危一意孤行,纵然朕与老祖宗告诫在先,你也执意触犯国法,不肯幡然悔悟,终于招致大祸,于公于私你都罪责难逃。”

若不是念在他是长辈,想到故去的母亲和姨母,他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上前去就是将他一顿杖责,定是要皮开肉绽才能解恨。

“姨母为林家繁衍子嗣遭田太后陷害致死,母妃因父亲之祸饱受折磨与摧残,皇祖母念在姨母和母妃的份上这些年对舅父甚至纪家格外恩宠,舅父扪心自问,你对得住皇祖母的这份信任吗?”

林锦骁目光凶狠的直视向他,心里滔滔不绝的恨意简直难以倾诉。

登上这地位才数月时间,就连番遭遇亲人的背叛,他心中的痛何人能够理解。

姑母残害自己妻儿,还卷入当年刺杀锦纾和先帝生父的旧案中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可尹斯年和纪怀书竟然为了些身外之物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使得晚节不保何其痛心。

“凭着两位舅父这些年为朝廷所立下的丰功伟绩,凭着锦纾和驸马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为国尽忠,凭着姑父早年抵御戎狄人惨死异地的惨烈之事别说是你们二人贪墨的那些田地银两,就算是将唐、杨两家抄没的尽数家产统统赏赐给了两位舅父朕也舍得,你们何必行此奸吝之事,让老祖宗寒心,让朕痛心?”

林锦骁越骂越欢,纪怀书听得已是无比汗颜,放声痛哭道:“都是罪臣的过错,罪臣辜负了老祖宗和陛下,罪臣无颜再面对陛下,更无颜再面对老祖宗,罪臣罪不容恕,愿伏国法。”

“父亲。”

纪岑安此时也是痛心不已,他万没想到自己最为敬重的父亲竟然瞒着自己犯下了如此重罪。

为他求情自知无颜,可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又狠不下心。

看了眼暖炉边无动于衷的娘子,他心里犹如在滴血,如此傲人的公主却因嫁入纪家蒙受了这样的屈辱。

他只恨自己身在了这样的门第。

对于纪怀书到此时才入宫请罪,楚南栀心中也倍感无奈。

他若能效仿尹太尉在事发之前就接受皇帝和老祖宗的告诫,袒露自己的罪行,如今就算是纪家二房的事情同样能保他全身而退。

只是到了可这个节骨眼上才懂得幡然悔悟自然是为时已晚。

可想到纪家所犯其余恶行,她当机立断的立即质问道:“尚书大人,陛下早已为你拟定了加封恩旨,本以为你识得进退,事已至此,为了锦纾为了驸马,还请你如实招供,切莫再有任何事情隐瞒陛下才是。”

“是,皇后所言甚是。”

纪怀书诚惶诚恐的细说道:“自打陛下颁布新政律令以来,罪臣就已遵从公主之言,陆续裁撤了纪家各处庄园豢养的三万部曲,甚至早几年买下的一些良田也在这月余贱卖给了老家的百姓。”

“既然你有心悔过,又为何瞒着公主和驸马贪下了唐、杨两族抄没的家产?”

楚南栀甚是不解的看向他。

“这”

纪怀书难为情的叹了口气:“这数字实在是太大了,罪臣的确是没有尹太尉那破釜沉舟的勇气自呈罪状。”

“我看尚书大人是不相信陛下有此容人的雅量吧。”

楚南栀冷嗤道:“豢养部曲,兼并土地在各大豪族看来本是合情合理之事,绵延数百年的风气尚书大人一时间难以作出决断也情有可原。”

随后便故意吓唬道:“可你为了包庇族亲,纵容檀州刺史的罪行,令人杀害朝廷命官夏渊和鲁桓这就难以饶恕了。”

细思林锦骁动怒的原因,想必根结就在于此。

毕竟查抄罪臣府邸,负责查抄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存在从中贪墨的现象,即便是数字有些巨大,可凭着自己替林锦骁出的主意迟早也能让他们吐出来,但结党营私已经严重到让全州上下都官官相护,这就不是能够轻易可以赦免的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纪怀书就惴惴不安的回道:“罪臣绝无半点袒护族亲的举动,更不知晓夏郡监与鲁廷尉史遇害之事呀,罪臣这些年一直在京中,檀州老家之事多由言君长公主在世时打理。”

听到这里,林锦骁才勉强释怀。

据自己所知道的消息,舅父这段时日的确已经按着新规遣散各处庄园里豢养的部曲,还赏赐了部曲们田宅,给了放良文书,让他们成为独立自主的合法良民,可见锦纾是严格按照朝廷新规在执掌纪家大房的家事。

如此一来,他心中可以笃定檀州之事乃姑母在世时所为。

至于那本花名册想来舅父也知之甚少。

“朕相信舅父今日所言。”

念及皇祖母和故去的母妃,林锦骁终是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沉声道:“舅父枉顾国法,今日革去一切官职爵位,贬为庶人,允归故里。”

自己犯下如此重罪,皇帝却没有要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