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可敬却也可惧,尤其像顾磊这种有些威望的世家大儒,如果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己所用,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楚南栀打心底里不喜欢顾磊这类太过自视清高之人,可就眼下的局势来看,想要引出幕后的真凶,还得由这老头做引子。
在心底默默盘算了片刻,她忽然朝着顾磊淡然一笑:“本宫对这座中州首府的繁茂倒也是早有耳闻,不日本宫即将还京,趁着尚未离去也想看看阆州城各地的官员是如何治理辖地的,不如顾老今日就陪着本宫前往各处寻访寻访如何?”
“皇后有此雅兴乃草民之福,草民愿往。”
顾磊对此十分自信,直接应承下来。
“甚好。”
楚南栀眉眼眨闪着瞥了眼詹赫,随即吩咐道:“就请詹大人带我等前往季春县体察体察县内民情吧。”
詹赫倒是个机灵的性子,意识到此时正是揭露阆州各郡官员的大好时机,欣然答道:“下官领命。”
说罢,便引着众人径直前往官府登记在册的因此次国丧难产而死的产妇家中。
走出季春县县衙没多远就遇到一户门头尚挂着白幡的人家。
楚南栀定睛细看了眼,瞧着偌大的庭院却异常的安静,便让汤惟铭上前去叫门。
可开门的见着门口站了不少官差,立刻惶恐的将房门紧闭上,犹如见到阎罗一般可怖。
童县尉见状,也不请示詹赫与楚南栀,直接上前去猛的拍了拍院门,趾高气昂的喊道:“陈老三,皇后和顾家庄顾老亲自莅临寒舍吊唁你故去的妻儿,还不赶紧打开院门。”
听到催促声,院子里这才重新有了动静。
不久后,院门大开,一位身强体壮的男人领着几名奴仆急急忙忙奔了出来,见到楚南栀等人仓皇失措的就跪下身去,哀声祈求道:“草民府上并无逾矩之事,还请官爷通融。”
“咳,你这是什么话,皇后与顾老好心前来慰问,你却跟防贼似的,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童县尉骂骂咧咧的刚说完,楚南栀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支走县尉,将那陈老三搀扶了起来。
看着主仆几人一个个颤颤巍巍的样子,她只得压低了声音,细声询问道:“府上为何挂着白幡?”
陈老三看着这穿着打扮甚为朴素的女子,一脸的茫然。
詹赫连忙上前来解释道:“这位乃当朝新后,听闻府上娘子过世,特来吊唁。”
一听是皇后,陈老三吓得双腿一软,赶紧又跪下身去,诚惶诚恐的叩拜道:“草民见过皇后。”
随后语无伦次的禀道:“草民......只因......草民内人因为难产过世,今日刚过头七,府上白幡尚未来得及拆除。”
“当真是难产?”
楚南栀随口问了句,陈老三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身后的县丞、县尉,许久后才咬牙回道:“不敢欺瞒皇后,的确是难产。”
詹赫本就觉得近来县内上报的产妇难产而亡的数字有些蹊跷,此刻哪肯甘心就此罢休。
既然将皇后和众人带到此处,他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目光清冷的视向陈老三,厉声质问道:
“你那娘子徐氏本官倒有些耳闻,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陈老三,你当年尚未发迹穷困潦倒之时,你这娘子便死心塌地的追随着你,助你打下了如今这丰厚的家业,你为了感激你的发妻,这些年府上从未纳过妾室,你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也算是本县的一段佳话,而你那娘子为你产下两胎皆是顺产,为何偏偏到了第三胎出现了难产?”
“詹县令,女子怀胎生产本就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徐氏之前两胎虽是顺产,可天不遂人愿,到得这一胎出现不顺也是人之常情,你何必又在陈三郎伤口上撒盐。”
顾磊不满的斥道。
随后满目慈祥的将陈老三扶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叮嘱道:“今日老朽与皇后专程前来吊唁你家娘子,皇后若有垂询你如实奉告,不必有所遮掩。”
“是......是,贱内的确是因为难产而亡。”
陈老三目视着顾磊,看似淡然的脸上,额间却早已渗出了汗渍。
“如此说来也只能怪你那娘子没有福分,还请节哀。”
楚南栀已然察觉到了些蹊跷。
看来在这阆州城里想要听到些真话还得想些法子。
目光轻飘飘的打量了眼院中,她温声询问道:“不知可否方便让本宫与顾老入院中为你亡妻上柱香?”
“这......”
陈老三一脸后怕的瞥了眼一旁站着的童县尉。
“你看他作甚,难道你请皇后入院还得经过本县县尉许可不成?”
詹赫瞧得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斥道。
“县令大人说的哪里话。”
童县尉紧蹙着眉梢,连声催促陈老三:“还不快请皇后和顾老登门。”
陈老三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也不得不领着众人进了院门。
踏入陈家的小院,楚南栀仔细观察着四周,虽算不得富丽堂皇,但各处装潢还算雅致,也算是户殷实人家,不由得就让她想到了楚家的老宅。
倘若没有林锦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