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虽已恢复宁静,可皇城外此时却是热闹得紧,禁军的身影穿梭在城中各个角落,由林锦纾、纪岑安和林锦珂亲自带队,开始捉拿今夜叛乱的叛军家眷及其党羽。
楚南栀心知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而且随着靖灵旧党的失势,她也意识到小白脸的身世只怕不久就要被公之于众。
这对于自己和他来说,既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却又充满了更多的艰辛。
太后和青禾王必会加紧对自己和小白脸的打压。
眼下,既然解决了太皇太后心中积压的旧事,她得盘算着往后的事情了。
在脑海里苦思冥想了一番,她开始谋划着倘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挫败林锦珂和太后,该如何全身而退。
向承乾殿走去的途中,尹恩慈瞧着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以为是受了惊吓,便舍去轿撵,陪着她缓步前行。
紧握着楚南栀的手心,尹恩慈那平静的面容下此刻内心却汹涌澎湃,充满了困惑。
走了许久,她忽然侧过身来,小声对楚南栀询问道:“丫头,你是如何察觉到今夜会有异样?”
“其实也不难猜。”
楚南栀余光斜倪着一脸淡然的林亭琰,笑道:“老廷尉出事,想必老祖宗已然察觉到这背后之人必会有所动作,就是这时间难以确定,臣媳料想着该是年终尾祭这前后几日,因为只有这几日才是城中防备最为薄弱之时。”
说罢,她扭过头去,笑盈盈的直视着林亭琰,继续道:“说起来还得感谢六皇叔的提醒,若不是他提及要我与纾公主提防三皇叔和杨司徒,又言及年终尾祭城中军队调动频繁,臣媳怕是也很难猜测到他们会在今夜动手。”
听完这话,林亭琰却是一脸苦意。
明显这妇人早已洞察一切,这个时候却将功劳都推到自己身上,显然是包藏祸心,无疑是要让靖灵旧臣嫉恨上自己。
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可为了彻底撇清自己的嫌疑,他又不得不应下这份别有用心的邀功,僵笑着回道:“侄媳妇说笑了,都是你运筹帷幄,我也不过是顺口多了句嘴,毕竟身负大任,怎敢懈怠,陛下已有多年未曾亲自主持年终尾祭了,我自当谨慎些。”
“亭琰呀,你这次的确是有心了。”
想到林亭楷之死,尹恩慈经不住感慨道:“你与他是多年的兄弟,这个时候你能选择大义灭亲,足见哀家和皇帝没看错人,往后这朝中的政务还得多多仰仗你相助皇帝。”
“母后言重了,这本就是儿臣应尽的职分。”
话落,林亭琰信誓旦旦的又承诺道:“请母后放心,儿臣必当鞠躬尽瘁,替陛下守住这帝国的江山。”
田语婵在一旁听着甚为不悦,强颜欢笑道:“陛下有如此忠心的皇叔辅佐朝政,真乃帝国之福。”
但她压根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毕竟是个毫无根基的弱势亲王。
倒是眼下,杨润宸彻底倒台,去除了心腹大患,她决不能容忍杨氏一党再有翻身的机会,义愤填膺的说道:
“老祖宗,这杨司徒实在可恶,谋害亭安太子,挑唆皇族内乱,又残害亡夫,罪大恶极,这些年结党营私,使得奸党遍布帝国上下,这次务必要严惩杨氏一党。”
想了想,她又补说道:“平宁王前阵子对戚家门徒开的夷十族的刑罚如今正好适用,不如再开夷十族之罪,对杨氏一党斩草除根。”
尹恩慈岂不知她这是想借刀杀人,除掉政敌。
叛党纵然可恶,但杨润宸身为三朝元老,结交的门生故吏遍及朝野,若是擅开夷十族重罪,恐怕整个大禾帝国的官吏皆要被屠杀殆尽。
她仅是淡然一笑,沉默着并未答话。
一行人到达承乾殿,皇帝林锦笙和皇后早已候在殿内,看到尹恩慈的身影,连忙起身相迎:“怎么样,老祖宗,一切可已尘埃落定?”
尹恩慈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身旁的太尉尹斯年。
尹斯年立刻回禀道:“启奏陛下,乱党尽数伏诛,南都王畏罪自戕,司徒杨润宸及中郎将庞垣等贼首皆已收押入狱,纾公主和驸马正带着皇城军连夜捉拿叛军党羽。”
“甚好,甚好。”
林锦笙欣喜的连连点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谋害先太子和先王的可正是此党?”
“正是。”
尹斯年又拱手作答:“杨司徒对一切罪名都已供认不讳,正是他当年挑唆了诸王之乱,派人行刺了老青禾王,并主导了这两次的宫变。”
“可恶。”
林锦笙咬牙切齿的捏了捏拳。
愤怒刺激到心中的怒火,又止不住的连声咳嗽了起来。
“陛下。”
众人吓得面色一紧。
“不碍事,今日朕高兴。”
林锦笙从容的摆了摆手,田语婵见状又再次提及了对杨氏一党夷十族的刑罚。
林锦笙却犹豫了起来:“杨润宸固然可恶,可若要尽数诛杀杨氏党羽,只怕一时间又要血流成河。”
作为受过现代刑律熏陶的刑警,楚南栀最是反感这种株连之罪,一人之罪,邻里乡亲,亲朋好友皆要受过,而且还是尽数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