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芦堰港到靖灵城,需要跨越三州之地,长达上千里的路程,这年头若不是八百里加急或是急行军能在三两日往来之外,普通的赶路少则也需大半月的时间。
途经州县,各处驿馆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帖,供楚南栀和朝廷亲军驻扎落脚。
路上时不时的能听闻到东桑人西进的消息,可却始终没有见到东桑人的身影,小心戒备了一路,一直到进入阆州境内也并未遇到任何危险。
阆州是进入靖灵城的咽喉要塞,此处驻扎有重兵,入了阆州,纪岑安那颗揪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松弛了下来。
这夜,纪岑安命令军士们在阆州边境的驿馆附近安营扎寨,待得大家歇整下来,他便进入驿馆里面看望楚南栀和常老、聂老。
一连赶了七八日的路,已是人困马乏,小宝们颠簸得更是疲惫不堪,柳芸贴心照顾着他们,小家伙们仅是吃了几口饭食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常老、聂老上了年岁,这番周折下来,也是疲乏得紧,楚南栀让汤惟铭领了些内侍过去服侍二老歇息,自己则带着桑琪在客舍内清点和添补路上所需的用品。
眼看着十日之期就要到了,到了京中想必就能听到长宁郡的消息了,她心底里也开始期盼着到时候林锦骁该如何应对平宁州接下来的局势。
分别那日,自己使了些性子,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如今离小白脸越来越远,她却忍不住思念起那张清冷的面容来。
昏暗的烛灯下,看着笼子里的淘淘、奇奇和那对灰色的信鸽,楚南栀正发着呆,屋外忽然想起了一阵温柔的喊话声:“兄嫂可已歇下?”
听到是纪岑安的声音,楚南栀忙让桑琪过去开了门。
“已经入了阆州,接下来少了许多隐忧,我得到消息,听说青禾王即将入京来参加小弟与纾公主的大婚之喜。”
纪岑安刚见到楚南栀,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只怕得让兄嫂和子侄们再辛劳些时日,明日我们得加快些脚程了。”
“纪指挥使与纾公主大婚在即,我们是该早些赶入京中。”
楚南栀引着他入了座,看着他脸色颇显凝重,立时猜到此次青禾王入京怕是来者不善。
在她面前,纪岑安也不藏着掖着,弱弱的叹了口气:“青禾王说是入京参加婚典,可他此次却是带了三万亲军随行,东进途中更是叫各州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就怕他趁着此次小弟和纾公主大婚对靖灵城发难。”
“但愿拙夫能早些平息平宁州乱局,以此震慑青禾王。”
楚南栀心中也颇感担忧,蹙眉道:“谢太子眼下入了京,白渝人该是不会明目张胆的侵扰边境,就怕东桑人此时会来犯。”
“说来也怪,我们这一路都听闻了东桑人滋扰州县的消息,却并未见到东桑人的影子。”
纪岑安狐疑着道:“前几日我一直派暗哨各处打探,小心戒备了这几日,好在东桑人暂时只敢侵扰沿海州县,这阆州有重兵布防,即便他们觊觎着兄嫂和子侄们,也不敢擅入阆州。”
“如此便好。”
自打进入阆州地界后,楚南栀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如今东桑人、白渝人都将林锦骁视为眼中钉,而平宁州各郡大多靠着桑海,如若东桑人想要拿自己和四胞胎威胁林锦骁,只要掌握了自己的行程,来个突然袭击,凭着纪岑安所领的三千步兵,实是难以抵抗。
不过这些贼人竟然没有前来,倒是出人意料,想必还是惧怕着大禾帝国的军队。
“今夜便让大家好生休整,明日纪指挥使就按着你往日行军的速度直奔京中吧。”
楚南栀温笑着宽慰道:“你不用顾虑我和小宝们,两位恩师我也会叫人好生照料,等到了京中再让他们好好歇息几日便是。”
得了她的吩咐,纪岑安内心顿时踏实了许多,起身告辞后回到驿馆外搭建的营帐开始加紧准备路上的补给,做好急行军的打算。
......
眼看着已到了十日之期,这日林锦骁悠闲的在王府后花园里游逛,安心等着长宁郡的战报传回。
晌午之时,虽未等到唐儒的战报,却是等回了张钰与何郢二人。
见到林锦骁,两人都是欣喜不已的上前来,何郢笑得合不拢嘴,迫不及待的禀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东桑贼人真是有这贼胆,他们竟然从海上分兵直接越过我平宁州海宁防线,直奔阆州而去。”
打了场大胜仗,张钰此时正是欢喜得紧,结实的脸皮上笑意横飞:“这些贼人在海上尚且能与我帝国大军一战,一旦深入内地哪能与我们王府的铁骑一战,我们此次联合桐县的驻军来了个瓮中捉鳖,将来犯的五千东桑贼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话到此处,何郢有些悻悻的接过话来:“就是没能捉住东桑人头领,让那喜坂田铎带着溃散的上百人逃回了海上,末将本想传令各县驻军前去追赶,可张将军硬是将末将给拦了回来。”
“张钰性子向来沉稳,穷寇莫追,他此举甚为稳妥。”
林锦骁瞧着何郢充满抱怨的目光,语气沉沉的解释道:“眼下不宜大动干戈的与东桑人开战,只需严令沿海各县好生把守,更何况他们在海上经营已久,贸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