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殿下众人充满威慑力的眼神,郑欢从容不迫的从袖中掏出厚厚叠着的一纸状告书,恭敬的跪下身去,大声禀道:“下官长宁郡郡监郑欢斗胆犯上,状告长宁郡太守韩振及其州府官员一百零八人,违律圈禁良田,欺压百姓,贪墨公饷,残害忠良等四十八款大罪。”
林锦骁心知这郑欢所陈述的事情定是八九不离十,可他今日这番举动实在是叫人难以容忍。
倘若人人都如他这般要对自己对朝廷诅咒叱骂一番再行弹劾之举,往后这平宁州怕是人人都能骑到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大殿之下神情不一的官员们,他并未答话,直接拄着拐杖向大殿内径直行了进去。
其余众人见平宁王并无处置郑欢弹劾状纸的意思,纷纷开始朝着此人发难。
林锦芊率先言道:“大胆郑欢,你竟敢口出狂言,攀诬上官,可知朝廷法度?”
各郡郡守也担心治下有人行此大不敬之举,皆跟着附和道:“这厮实在胆大包天,不敬殿下,此时又空口无凭的来污蔑郡守,居心叵测,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请殿下立诛郑欢。”
“请殿下严惩郑欢。”
人群中喊杀声此起彼伏。
唐儒见状,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看来林锦骁的确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只有傻子才会凭着一位莽夫的几句挑唆之辞与整个官场作对。
听着周围愤怒的咆哮声,郑欢心里直打嘀咕,高举状告书的一双大手开始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
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视向玉阶顶端屹立着的楚南栀和小殿下小郡主们,神情哀怨的请求道:“王妃,老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老臣敢以阖家上下七十三口人的性命作保。”
楚南栀不忍心的闭了闭眼。
这人或许的确是心怀坦荡,想要为民请命,可他这哗众取宠博人眼球的伎俩实是让人难以接受,也难怪小白脸不声不响的就离去了。
既然序幕已经拉开,眼下也只好让此人受些委屈,磨磨他的锐气,顺便让他尝尝做弃子的滋味,好让唐儒彻底的陷入这乱局之中方可。
暗暗的长吸了口气,她也装得很茫然的看向唐儒,故意征询道:“大都督如何看待此事?”
见她主动垂询自己,唐儒心中一阵窃喜,义正言辞的拱手答道:“启禀王妃,这郑欢定是在故意攀诬韩太守,想要勾结白渝人欲行不轨。”
“噢,原来如此。”
楚南栀听到此处便是一阵恶心呕吐,赶紧摆手道:“本宫身子不舒服,立刻将郑欢下狱,命大都督全权代为处理州内事务。”
话落,领着四胞胎齐齐进了大殿。
唐儒眼中暗藏隐忍已久的厉色此刻终于暴露了出来,掷地有声的朝人群中大喊道:“将郑欢即刻押入大狱,出兵长宁郡剿灭叛贼。”
“殿下呀,王妃呀,老臣一片赤诚,一心只为平宁州安稳着想绝无二心,二位不可轻信他人挑唆呀。”
郑欢被人连拉带拖的押解着,口中仍不停的喊冤叫屈:“陛下糊涂,陛下糊涂呀,竟将我帝国粮仓重镇交付此等无能之人手中,帝国危矣。”
随着郑欢被拖拽下去,玉阶之下许多人不由得黯然垂下头去,其余众人皆拍手叫绝的簇拥到了唐儒跟前,沾沾自喜的拱手道:“恭贺大都督。”
“今日是殿下的加封之喜,我等应该入殿恭贺殿下与王妃才是。”
唐儒全然没了顾忌,笑道:“无奈殿下、王妃身体双双抱恙,今日的宴席只能由本都督代为主持了,各位同僚里面请。”
常延珏、聂怀安瞧着这后辈突然得意的嘴脸,甚是不习惯,默默的领着学生一家和林氏亲眷入了大殿。
目视着众人入了大殿,康琇这才小声与唐儒说道:“大都督为何不直接请求王妃诛杀郑欢?”
“诶,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唐儒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这夫妇二人今日之举只怕还是在试探与我,我若急着杀了此人,反倒是让他们夫妇觉得我对那韩振心存庇护之意,横竖郑欢今日是惹怒了平宁王,他不会再轻信此人,那郑欢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他一家老小着想,断然不会再轻易开口。”
“大都督当真是高明。”
康琇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后,终是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色。
林锦芊更为得意:“本公主早就说过,康司隶不必过于担忧,我这王兄王嫂如今哪有心思打理平宁州事务,若不仰仗我家驸马,他这封地早晚是要改了姓。”
“改姓倒不至于,只要他甘心为青禾王效力,待得青禾王入主靖灵城后说不定还能赏他一家老小一口热饭。”
被这对夫妇一番言语的激励,康琇心中也渐渐飘飘然起来,觉得笼络江南士族已不是难事。
......
正殿的贺宴已经开始,林锦骁与楚南栀双双入了正殿内的春华居。
瞧着夫妇二人以及小殿下小郡主皆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王府内官们都焦虑无比。
海大阿请了王府医师过来,楚南栀只让医师替自己把了脉,随后吩咐长史宋辽去大殿帮衬着主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