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骁本想接他回府再商议事情,赵光远掀开车帘四处打量着,小心谨慎的叮嘱道:“老朽并无甚要事,眼下王妃即将入京,老朽不过是有些事情要与殿下交代,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就在此处与殿下商议即可。”
林锦骁思忖着点了点头:“老太公请讲。”
赵光远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小匣子交到他手上,老眼微微下沉的注视着手中的匣子,语重心长的问道:
“江南官场腐败已久,殿下此次拿福宁郡太守邢欢问罪,怕是要大力整肃江南了吧?”
林锦骁沉默着抿了抿唇,以示回应。
“这是好事,老朽深感欣慰,咱们平宁州总算是复苏有望了。”
赵光远将手中的匣子交到他手上:“我知殿下对王妃和小殿下、小郡主此次入京必然是做了些安排的,京中又有纾公主接应必是出不了什么骚乱,唯恐万一,老朽也想略尽绵薄之力,为王妃和小殿下、小郡主做些事情。”
说着,示意他打开匣子,继续言道:“老朽在京中有一处秘密私产,圈养了三百匹良马,管庄子的户头是老朽的一位挚友,如今乃靖灵城朝光门值守,名唤班德,我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这木匣中的田契地契和信物便是凭证,
为保王妃安然归来,仅是依靠军中力量难免会引起他人警觉,为此老朽特意调派了府上所有的死士,足有近百人,这些人皆是随着老朽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心腹,此次愿秘密随王妃一道入京,生死不计,到了危难关头,班德与这些死士会庇护王妃离京。”
“老太公屡次不遗余力的帮扶我夫妇二人,可有何心愿替你达成?”
林锦骁目视着手中的匣子,对待这位满脸褶皱的老人,心中的情绪倍感复杂。
他向来不喜与商贾人家打交道,可这位老太公之前一次又一次的义举实在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老朽的心愿是殿下与王妃倾力相帮完成的,如今得殿下与王妃庇护,可以安心终老芦堰港实乃平生最为欣慰之事。”
赵光远拄着拐杖缓缓走下马车,轻叹道:
“此生老朽已无他愿,老朽也是受过苦的,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挨饿受冻的穷苦百姓,他们有的被豪绅污吏逼迫得卖儿卖女,没了田地,流亡异乡的不在少数,老朽惟愿殿下与王妃余生皆坦途,你们二人携手还这乱世一片海晏河清。”
目送着老太公回到自己马车上,林锦骁目光沉沉的放下帘子,心中思绪万千。
一路缓行着回到崇仁坊,马车入了府,他一个人去了书房。
楚南栀在客堂里和尹琉轩查验着后日的仪程以及晚宴宴客的名单,闻听林锦骁回了府却不见他的身影,到着实是有些纳闷了。
他出门是为了谢景辰入京之事,莫非小白脸没能说服那登徒子,被他使了难堪?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楚南栀径直去了书房。
轻轻推开房门,便看见林锦骁那颀长的身影倚靠在座椅上,闷闷不乐的,所有的心事都挂在了脸上。
她关上房门,慢悠悠的靠拢过去,轻声关切道:“遇上烦心事了?”
“谢太子明日率使团入京。”
林锦骁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那冰雪般的容貌,忍不住的捏了捏:“你一心只盘算着大局,可曾设身处地的想过自己的安危?”
楚南栀猜到他并非是为了谢景辰之事伤神,怕是因为接下来整肃官场之事感到为难。
只可惜京中许多事情他不知晓,她唯有笑着安慰道:“你就不用操心我的事情了,京中啊大多都是自己人,只要你能够稳定好江南局势,不管是我还是小宝们都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自己人?”
林锦骁很费解的看向她,真不知她哪来的这底气,蹙眉道:“纾公主与我同窗多年,她或许会处处向着你,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必然也是向着你的。”
楚南栀隐晦的答道:“就说那尹太尉,他将自己独子都差遣来替你打理王府事宜了,你还有何可不放心的,再说太皇太后与陛下,他们如此倚重你,自然也是向着你的,
至于其他人,我既然胆敢携子入京,若是对付不了他们,那我们早晚也是要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即便是同你龟缩在芦堰港,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
这席话彻底的说服了林锦骁。
他将赵光远交代的匣子递到楚南栀手中,又将事情原委与她细说了一遍,而后欣然允诺道:“你就安心入京吧,但有一点切莫让自己受了委屈,若是得罪了人你什么也不必顾忌,只需想着法子回来即可。”
这话让楚南栀哭笑不得。
也不过是去趟靖灵城应试顺便探望婆婆而已,一个个都为她操碎了心,安排得天衣无缝的,自己想出点事都挺困难。
凝视着眉眼深沉的他,楚南栀肃声嘱咐道:“林大郎,你不必总是因为我瞻前顾后的,你行事向来都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既是你的妻子,自打嫁于你起就已经做好了和你同生共死的决定,如若这次我果真该命丧靖灵城,那也是我的命数如此,
你是平宁州的王,是全州数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