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短暂的静寂了会,片刻后林锦骁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宴宁,对于你,我的确存有些愧疚,可我们当初既未纳采纳吉,更未纳征请期,不过是口头上答应了恩师的请求,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去与我那后母提及此事,你又何必一直执念于此。”
“如若不是大伯相求,难道你就不会接受这门亲事?”
常宴宁心里虽然清楚他当初的遭遇,接受大伯安排的这门亲事也是迫不得已,可心里仍然装着一丝不甘心。
这么多年同窗情谊摆在那里,如今只期盼着时过境迁他心意能有所改变。
然而林锦骁的回答却令她大失所望:“宴宁,我当初的境遇别人不清楚,你与我同窗多年,难道也不清楚?
我当年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未行弱冠之礼,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两位恩师和后母一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别的选择,不论是你还是别的女子只要是恩师和后母安排的,我都只有接受的份。”
“所以在你心里,我和她并没有分别,只是你接受宿命的安排罢了?”
常宴宁心灰意冷的问道。
“以前是。”
林锦骁很中肯的回答。
常宴宁拧眉:“那现在呢,难不成现在你竟然会喜欢上她不成?”
“不错。”
林锦骁冷冷的丢出两个字,眼神中透着笃定。
“可你们已经和离了。”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她到底哪里比我好,能值得你如此上心,难道就因为她为你生了孩子,名义上陪伴了你五年?”
常宴宁柔弱的心里被猛烈的刺痛着,却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如果是那样,我也可以,我甚至可以比她做得更好,我会好好替你照管孩子,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锦骁听了这番话并未感动,反而生出气闷。
常宴宁却不以为然的驳斥道:“时至今日,锦骁哥哥难道还将我当作闺阁女子看待,我为你守节五年,如今这芦堰港谁人不将我当做笑话看。”
话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
林锦骁也不知如何去劝说她,只得如实将埋藏在心里的话尽数吐露了出来:
“宴宁,我起初并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并不希望你这样做,我们当初的事情顶多算作议亲不顺,连退婚都算不上,你何必这样执拗,以你常家的门第和你的品性,只要你放下心中执念,定会有人愿意好好待你的,
如果当年没有楚家之事,或许我娶了你,我们之间即便没有夫妻情意,但我也能尽量与你相敬如宾,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非要再执着于当年之事,觉得我出尔反尔,即便我今日再次答应你,勉强与你成婚,我恐怕连与你相敬如宾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不在乎,只要这辈子你能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常宴宁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
林锦骁越发感到不可理喻。
他没想到几年不见,常宴宁竟变得如此冥顽不灵。
他心知常老和师母没了儿子,对二房的侄子侄女甚为关切,而且她又是特意来看望自己的伤势,所以不愿伤她的心,但没想到她现在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了。
凝了凝神,他索性将话说得更为透彻些:“我是经历过不幸的人,我知道其中的痛苦,我不可能再答应你的请求,我林锦骁气量狭小,心里能且只能容下一个人,那就是你嫂子,此志此生不渝,即便是到了常老面前我还是这句话,今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也权当从未见过你,盼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些话传到门外,让提心吊胆了半晌的李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阵欣喜。
本是想领着嫂子进来让常宴宁知难而退,不曾想听到了兄长的这番心声,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如此嫂子总该明白兄长的心意了吧。
他暗自得意的低下头去看着楚南栀,正想带她进去,楚南栀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楚南栀此时心里无比的复杂,要说不高兴那自然是假的,可脸上却又高兴不起来。
这常宴宁也的确是个深情之人,相比起来自己反倒是自愧不如了。
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反复权衡利弊,从未真心想要接纳林锦骁,不曾想他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还剑指林氏族老,想要撤换族长林亭臻,这连自己都不敢想象。
难怪刚才是小姑子过去找她的。
其实她压根不希望小白脸这样,只是希望他不必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底就好。
一个连和离了都还在想着倾尽所有为前任规划未来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倒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些,事事都要隐瞒着他。
可这个时候留在此处极为不妥,李策这小王八犊子竟然逼着自己做帘窥壁听之事,传扬出去多让人难为情。
她正想偷偷摸摸的溜走,李策看着心里格外着急。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个份上,难道嫂子还不肯接纳兄长?
他实在不知道嫂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