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沉陆第四章男宠

朝堂上, 程凌霄佝偻着背叹息道：“长公主有所不知, 小女虽是与陛下年龄相仿, 但生性顽劣、难堪教化。”

苏琦璇仔细的看着程凌霄的脸, 提起他的小女儿程晚容时, 程凌霄脸上才露出一丝真情。

程凌霄继续道：“作为父亲, 女儿能入宫侍奉皇帝，自然是无上的荣耀。但是, 作为臣子，定要以实情相告, 小女晚容才德, 怕是配不上皇后之位。”

苏琦璇笑道：“程卿无需多虑, 本宫也只是一个提议。况且涉及婚事两人, 都非在此处。虽说是媒妁之言，但也要看这婚约二人合不合意对么？”

程凌霄还想再进言, 被苏琦璇打断：“好了，过些日子，陛下要去郊外狩猎，到时候让晚容过来见一面, 如何？”

程凌霄无奈，只好道：“遵长公主懿旨。”

苏琦璇拍拍手, “那, 今日早朝就到这里。”

随着内监尖细的高喊退朝，朝堂内的公卿陆续向外走去。

姬守成在官道上未走几步，就被越皓威追上。

“姬兄, ”越皓威肥胖的脸上因疾步行走有了几分汗意。

“越兄。”姬守成笑眯眯的看着越皓威。

越皓威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多谢姬兄解围。”

姬守成真诚的道：“哪里有解围一说，越兄也是真性情之人，我也是听不下去孙芸所说，不过还是要顾忌道长公主面子的。”

越皓威似是有了几分悔意，“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后悔，虽说一介妇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毕竟是在朝堂上。若是先帝还在……”越皓威脸上的畏惧一闪而过，“我这条命怕是今日就要交代了。”

“先帝啊……”姬守成叹了口气，道：“越兄，找我就是为了这事么？”

越皓威声音压的极低：“我是想来向姬兄请教，长公主为陛下婚配一事，究竟是何企图？”

姬守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不是好事吗？”

越皓威望着姬守成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只能耐着性子，把话挑的更明白一点：“姬兄，你我都清楚，程凌霄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程晚容。反而对他那胡姬生的儿子程无我百般不满。这程晚容今年都二十岁了，都没有嫁出去。其中原因，不就是当年她刁钻蛮横，气死了她的第一个未婚夫吗？长公主今天点名说中意程晚容入宫，究竟是何意图？”

姬守成道：“这……长公主应是想拉拢程老，站在她那边吧。”

越皓威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但程老为我等四族之首，他应该不会和意欲改革的长公主站在一边。”

两人交谈片刻后越皓威离去，姬守成站在原处，闭着眼聆听宫墙旁的高塔上铁马低吟。

姬守成轻声道：“这十年前的风，终是又起了。”

公主府内的高楼上，一众公子锦绣成堆，坐在巨大的圆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类珍味佳肴。

然而没一个人动筷，也没有一个人望着桌上的吃食，所有人都望向高楼窗台的方向。

林彦一手拿着簪子抵着喉咙，一手抱着窗台旁边的柱子，高声叫道：“我林彦就是饿死，死在公主府里，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林彦握着簪子的手渗出汗水，他的眼睛划过坐在圆桌旁的一众公子。

林彦从昏迷后醒来，就已经在一个厢房内。一群小厮半强迫的将林彦塞进浴桶中洗刷干净，又将林彦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从里到外换了一遍。

小厮们叽叽喳喳的奉承着林彦，说是长公主如何如何的美貌多情。若是林公子一日飞黄腾达，千万别忘了提携一下后生。

还没等林彦反抗成功，就已经被侍从们架过来公子们用餐的高楼。

接下来贞烈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林彦将坐在桌前的一众男子样貌看了个清，开始有些怀疑长公主是否眼瞎。

坐在桌前的一个十六七岁模样，如白玉雕琢的小公子，拉了拉旁边人的衣袖道：“肖君，他长得好丑哦。皮肤又黑又糙”小公子显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难道长公主开始喜欢这样的乡巴佬了吗？”

被小公子叫做肖君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衣，眉眼艳丽，直教林彦想起那句诗词：“月下牡丹独立，不问而知为花王。”但不知为何，这位肖君的脸色苍白，眉目间藏着几缕忧愁。

肖君似是在神游，听到小公子的话，才出口道：“松意，别多话。长公主不喜争风吃醋之人。”

叫松意的小公子嘟哝了一句，“山珍海味吃多了，还想吃点白菜……”

林彦若是在一天前被人骂丑八怪，无论如何也要上去和人理论片刻。林彦一直自诩清高风流，长相也算是英俊。但是今日在公主府这一众男宠面前，林彦感觉自己像是落毛鸡掉进了凤凰窝中。

这一众的男子或是英武，或是清秀绝尘，或是艳丽无双。对，在看到肖君前，林彦从不知道一个男子竟然能将艳丽这两个字发挥到极限。

林彦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反击点。林彦伸手一指圆桌最上坐的男子，冷笑道：“难道我还比他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