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筠一时语塞。
明明大家还凑在一起,只是因为没人搭理他,染漓竟然觉得自己被丢下了?
他难以想象,有人竟然会娇气成这样。
真是荒谬又离谱。
可偏偏染漓是很认真地在委屈。
那张巴掌大的白嫩小脸湿漉漉的,睫毛黏成一缕一缕的,干净的眸子像水洗过一般,唇上咬出地牙印还没消去。
从湿红眼角滑落的水珠,不是雨水,而是眼泪。
周清筠知道,染漓又在故技重施了。
用这种幼稚的手段粘着他,毫无羞耻心,看似把自己位置放得很低,但快乐凌驾于他的痛苦之上,从不懂尊重和爱护。
他不喜娇气,也不喜染漓的纠缠。
周清筠对染漓的死缠烂打一向采取无视的态度,这次也是一样,他冷淡地收回目光,打断转身离开。
察觉到周清筠的意图,染漓全身都动不了,没办法阻止他,只能更凶地掉眼泪。
哭得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对上染漓湿红的眼睛,周清筠很难硬下心来,他沉默了三秒,妥协道:“没有。”
他语气僵硬地补了一句:“没有抛下你。”
在周清筠靠近的那一刻,腿上的滑腻触感消失了,鬼手的禁锢也消失了。
流失的力气重新涌进了四肢百骸。
他得救了!
也许在周清筠身边,鬼手就不会出现了!
染漓脆弱的神经已经被折腾得濒临崩溃,即使软着手脚,他也费力跟上了周清筠,寸步不离。
他不是神经大条的人,意识到男人不喜欢他哭,所以拼命压抑着,生怕男人抛下他。
但他哭得太狠了,太凶了,哪能立刻停下来。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破碎的呜咽声从牙关挤出,抽抽搭搭的,可怜得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般。
配上精致漂亮的面容,谁不想把他拉近怀里,好好抚慰疼惜一番。
但周清筠心硬似铁,不为所动。
步速倒是诚实地放慢了些。
剩下的那段路,染漓全程畏畏缩缩的走在周清筠旁边,像周清筠养的听话乖软的小宠物,十分依恋主人。
染漓原本很害怕玫瑰城堡,但走进温暖干燥,灯火通明的大厅时,他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手指还软着,染漓动作迟钝地脱下笨重的雨衣,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玫瑰城堡的主人十分富有,内部装潢富丽堂皇,很有古典韵味,墙上挂着的都是世界名画,价值不菲。
客厅的面积大得夸张,还好头上的水晶灯亮光璀璨,各处还有其他小灯,黑暗无处遁形,那只鬼手没了再次作案的条件。
染漓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周,发现旅客都已经到齐了,那位长相怪诞的司机却不知所踪。
“欢迎大家来到玫瑰城堡,我是管家利维坦。”
磁性低沉的男声在大厅回荡,好听到能让声控当场双腿发软。
说话人金发碧眼,相貌英俊,嘴角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亲切从容。身穿黑色的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褶皱,姿容仪态堪称完美。
利维坦十分体贴,见大家都淋成了落汤鸡,放弃了大段的开场白,直接说道:“尊敬的客人们,我们准备了热腾腾的晚饭,大家换上干燥的衣服后,就可以下来享用。”
面对一位优雅的绅士,大声诘难过司机的胖男人,把到嘴边的粗口咽了回去,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装得体面一些。
利维坦接着说道:“很抱歉,本城堡只有11间客房,需要有人同住一间,但请放心,床足够大,睡两个绰绰有余。”
旅客有15人,客房只有11个,只能分配成七个单人间,四个双人间。
扶着年迈老人的女子说道:“我和妈妈住一间。”
队伍里两对小情侣自然也是住一间,只剩下两人需要挤一间了。
染漓想了想人设,指着周清筠说道:“我和他住一间。”
周清筠闻言蹙起了眉,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但胖男人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强势插话道,“行,就这样安排了!都别再这废话了,赶紧回去换衣服,我他妈都快冻死了!”
西装革履的男仆们按照旅客自行分配的房间,将行李送了进去。
染漓和周清筠的房间在二楼。
二楼一共有五间房,三楼有六间。
周清筠先一步进了房间,等染漓进去时,房内空无一人,卫生间的门紧闭着。
染漓脱下湿透的外套,搓了搓手臂,打着哆嗦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不到一分钟,周清筠从卫生间出来了。
男人身材修长,肩背挺括。
他换了身烟灰色的笔挺西装,衬衣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了顶,封住了微凸的喉结,太空银的袖扣闪着碎钻一般的光芒。
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深褐色的瞳仁如冰封的湖面,气质透着克制的禁欲感。
很冷,很凶,很不好惹。
染漓像是畏惧强者的小动物,有点怕男人。
周清筠看着染漓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