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完全没往一边想。
“我觉得你应该,”她的语气带着鼓励,表情也很诚恳:“可以压我。”
以他的学习方法和能力,现在想压她真的很容易。
直到她察觉到少年嘴角那一抹坏坏的痞笑。
她对上他的目光,问:“季臻,你是不是在开黄腔?”
季臻:“?”
一脸无辜。
宁可收回视线,那就是她多想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季臻饶有兴致。
“我以为你说的压我,是压着……”意识到后半截话很暧昧,她没再说下去。
季臻:“什么?说完。”
“……”宁可耳根有点发烫。
正好手机响了。
她转身进门:“拜拜。”迅速关上门。
季臻摸了摸鼻子,盯着紧闭着的房门,嘴角扬起。
*
电话是宁妍汾打来的。
“宁可儿,你确定要留下来吗?”宁妍汾又恢复了嗲嗲的调子。
宁可:“嗯。”
想到季臻刚才的话和表情,以及回答他问题途中,她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半截幻想。
宁可有点心不在焉。
宁妍汾的话,宁可只听了个大概。
不过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行吧,后果你自己承担。”宁妍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你知道后果的吧?”
宁可:“不知道。”
“唔,那我还是说一下好了。”宁妍汾像是公事公办,“程子域跟三家品牌解约,还赔了另外几家品牌很多违约金,他破产了。”
她的语气听上去还挺高兴,带有一种共沉沦的畅快。
“上次你来看到的那套别墅已经挂出去,我也不能再挥霍了。出国手续已经办好,我下周去澳洲。”
宁可:“嗯。”看样子她是打算甩掉程子域。
宁妍汾嗤笑:“你还挺冷静。”
宁可如是说:“你挺高兴。”
“那当然咯。”宁妍汾的语气是变态的平静:“我巴不得他身败名裂,这样才能祭奠我失去的才华。”
宁可“哦”了一声。
她觉得宁妍汾最有才的,是把她生下来,瞒着她十几年。除此之外,她暂时还没发掘到她的任何才华。
她并不打算跟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理论。宁妍汾
的前半生爱情至上,后半生,就是毁掉前半生的信念。
她一生都在坑自己。
宁可不觉得自己可怜,宁妍汾才是最可悲的。
她说:“我可以向学校申请助学金。”
“这样你就真成了贫困生。”
宁可:“我不是?”
安静了两秒。
宁妍汾说:“你和他一样,心里只有前程,冷静到像个变态!我学不会,不跟你演了。行吧,亏了你争气,学校主动联系我,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助学金。我和你们班主任商量过,走土政策程序大概得要一个月左右。”
宁可应了一声,“谢谢你没拒绝。”
“冤有头债有主,欠我的是程子域,又不是你。”
宁可没再说话。
宁妍汾说:“我之前给你租房子的钱是程子域给的,现在他没钱了,别墅暂时也还卖不出去,你在赋迎亭苑那边的房租只付到下个月25号。这意味着你要颠沛流离了。”
宁可讥诮道:“谢谢你的努力。”
不管是嘲讽还是真的赞美,宁妍汾都照单全收:“那我再努努力,看能不能给你办住校。努力的前提是能减免那两万块的住宿伙食费。你们这贵族学校是真贵。”
宁可说:“对不是贵族的人来说贵。”
“宁可儿你是欺负我没文化听不懂是吧?反正你自己解决,我要去澳洲避难了。”
“建议你不要婚内出轨。”
“我的事儿你别管,挂了。”
“我的事儿你也别管。”宁可挂了电话。
她算了算日子。还能住十来天。等考完试再想办法解决住宿问题。
宁可躺在床上。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儿时的场景。
——她没爸没妈,跟着舅舅姓,是个野孩子。
——不要去招惹野孩子,她会发狂,还会杀人。
——她太危险了,不要和她玩。
——那个野孩子勾引她哥,恶心死了。
宁可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父母健在,但她好像,又成了一个野孩子。
视线有点模糊。
她抬手轻拭眼角,指尖在脸颊带起一片湿意。
*
一觉醒来,人生也跟着大脑重启过一般,宁可又恢复了状态。
上午第二节课间休息。
赵恋娅刷着手机,突然问:“宁可,你怎么看待早恋行为
?”
宁可说:“不喜欢。”
“你居然不想试试!我觉得还挺带劲。”
是挺带劲的。
宁妍汾对程子域因爱生恨,相爱相杀得就很带劲。是一个早恋失败的反面教材。
季臻长睫半垂,盯着卷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