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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忍冬的怀抱很温暖, 几乎很快将纪愉刚在这巷子里站的时候染上的那点寒意给驱散了,这怀抱本该是有些强势、霸道的,可是纪愉却只能从她的动作里感觉到后怕的颤抖。

她动了动唇, 明明心底也涌出一阵蓬勃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感,可是最终,纪愉只很轻地抬起双手,捏住了孟忍冬身侧的衣角。

这便是她能给出的最大行动了。

她垂着眼眸,目光定格在孟忍冬今日因为有些匆忙, 赶过来时都忘了换的上衣衬衫上,她看见对方这件衬衫领口有一点压过的痕迹——

往日孟忍冬身上从不会有这样的疏忽, 她永远是整洁、干净的,不论是人还是衣着, 总让旁人远远看去, 疏忽间好似瞥见云端走下的高贵仙人。

而这样的仓促匆忙……

全是因为她。

况且, 想到对方和司恬之间的联系, 纪愉抓紧孟忍冬衣角的动作也跟着不由自主痉挛了一下, 好久过后, 同样在忐忑等着她回应的孟忍冬, 听见怀里冒出的很轻的一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孟忍冬愣了一下。

纪愉抬眸看着她, 弯弯的桃花眼里面不再是那些柔情似水的假象,取而代之的,是遍布的愁绪,好像秋日湖水落下的细雨,仿佛下一刻就能再一次哭出来。

孟忍冬被她的眼神看得瞬间紧张, 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却听纪愉执着地、像是恨不能让她很凶很凶地责备自己一场:

“明明我没有认出你,还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为什么不生气?”

孟忍冬这次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有些难言的酸涩,刹那间就由纪愉这种自责当中很快联想到在司恬那个世界,自己莫名其妙消失、回到这里却又想不起那些记忆的时光来,那时候的纪愉……就是这样将痛苦和懊悔揽在身上一天又一天吗?否则如何解释她这样熟练的自我苛责?

情不自禁地抬手将纪愉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孟忍冬的声线因为压抑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她不敢往下深想,否则这七年来两人在异世、在这里相处的所有细节,无论甜蜜还是悲伤,都会变成细细的刀子,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凌迟。

“哪里过分?”她放轻了声音,安抚似的说:“是我没有认出你,我先前顶着司恬的身躯,如今换了名字又换了不同的世界,你没认出我是正常的,可你又没有变……我却待你不好,是我的错。”

纪愉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同楚南星的母亲交谈时流光了,可是现在听孟忍冬提起这四年来她们俩的关系,她就又想落泪了。

那熟悉的冲动被勾起来,她低头的时候眼圈就又红了,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哽咽,随着她轻轻摇头的动作一起道出:“没关系……”

纪愉很重地强调:“没关系的。”

孟忍冬本来在心中列了长长的悔过书,恨不能将自己跟纪愉相处时的一百条罪状依次陈列出来,再为此同纪愉忏悔、依次挽回,然而现在感觉到纪愉的情绪似乎在崩溃边缘,好像承受不住任何更多的刺激,她就想让纪愉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挪开。

于是故作轻松地沉吟两秒钟,同纪愉道:“那这件事上我们暂时打平了,不许再因为这个难过了,好吗?”

纪愉泪盈于睫,抬眸听见她这话语,恍惚了一瞬,才真正意识到,在她难过的时候,会逗她开心、轻而易举就将她拉出那情绪沼泽的人——

真的就在她眼前。

她的心情如絮花飞扬,眼角的泪却在她眨动的动作里轻轻落下。

而后她就这样不断地点头,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一些,又要让孟忍冬再花上一些心思来安慰自己,像个懂事又体贴的大孩子,跌倒了、摔疼了,站在原地憋了一会儿泪,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温声关怀的人,就迅速地抬起袖子擦干自己的泪水,对对方露出最好看的笑容。

因为这关怀太过珍贵,她甚至不敢表露出一点骄纵。

孟忍冬见她这模样,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不仅脑残、甚至还眼瞎地在先前的四年里嫌弃纪愉的黏人……若不是纪愉的情绪太糟糕,她几乎就要将这个对自己灵魂的深刻发问给道出,如今她抬手用微暖的指腹去揩纪愉眼角落下的湿润,叹气似的说:

“乖,别哭了。”

“你再哭我可能就只能跳进旁边的河里才能谢这四年的罪了。”

她本意只是玩笑般地让纪愉别太内疚,谁知纪愉听了这话,本来只是克制地拉着她的衣角,下一瞬就忍不住小臂上移,把孟忍冬的腰身紧紧抱住,唇都吓白了,用力地摇了摇头,明显是想起自己几次进入水中的那些不好体验。

孟忍冬轻轻咬了下舌尖,暗道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当了几年的木头,真就忘了怎么好好哄人了?

察觉到纪愉的紧张,她安抚地顺了顺对方的脊背,迅速地又补了一句:“不该这么跟你开玩笑,你忘了这句吧,我重新说过——”

“你要是再哭……”

纪愉抬头看着她,眼尾还沾着湿润的泪痕,稍稍挑出去一些,令孟忍冬感觉出她专注认真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