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无初双手合十，看了一眼完全陷入了自己思绪的玄清，眸光中复杂的情绪翻涌。

玄清完全神游天外的状态，还有溢满怀念之色的眼神，最终还是印证了他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想法。

自从师弟陨落之后，他悉心培养、教导甚至被看作最有机会能够飞升成佛的徒儿，在此次下山历练的途中，遇上了他命中的劫难。

若是渡过去，恐怕即刻便能飞升，但若是渡不过…

他眼前突然涌现出的画面让其浑身一震，太阳被滚滚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响彻的雷鸣声更衬得气氛压抑而又危险，他与主持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一道道劫雷劈向的地方，一尊不动如钟的身影，老神自在悬浮于空中，接受着劫雷的洗礼。

他那时与主持两人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升起劫雷也不过如此的念头。

然而随着他们的心一点点放下，甚至开始由衷的感到喜悦之时，变故陡然升起，他那位淡然闭眸抵御劫雷的师弟骤然睁开眼睛，甚至不管不顾朝着汇集了所有力量因而最为粗壮的劫雷冲了过去。

他与主持怔愣过后便是几欲崩溃的惊愕，两人甚至没了淡然的模样，歇斯底里的往无尘的方向奔去。

然而…终究是迟了，他们只听到了无尘口中温柔至极的一声轻唤，他口中唤的是“子柔…”像极了女子的名字。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再一次的震惊中回神，无尘就已经化作了点点金色光芒，湮灭在天地之间。

直到那时他与主持方知，原来无尘师弟外出游历之际遇命中之劫，挣扎无果最终深陷其中，心魔便起…

如今的玄清身上发生的事情与当初的无尘师弟是多么相似…

‘情’之一字竟然如此骇人…

难道…玄清一定也会落到那种下场吗？

不…若是此次玄清无法飞升，恐百年之内无人成佛。

无初混浊的眼眸之中有一抹冰冷的神色极快的划过。

……

“师傅，弟子无能，途中遭遇情劫，徒弟也曾试过放下，然而…情已入骨实在割舍不下，如今弟子心魔暗生，日后修为恐仅能止步于此，望师傅成全，允许弟子下山…”他语句微顿，少顷微微阖眸字句坚定“还俗”

“你…你…你…”无初被玄清语不惊人的话气的连说三个‘你’字，胸中郁气不断上涌。

“玄清你还成佛”他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几岁。

虽有不忍但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并不热衷于成佛受万人敬拜仰慕，曾经师傅与主持希望我成佛，我便参悟经书，然而…以后就不用了。”

他说着话却又倏然一笑，带着极尽的温柔、宠溺“我以后只需陪在她的身边，和她走遍六界风景如画的地方，她为我洗手做羹衣，我为她搜揽所有美味糕点，就像之前游玩期间倦了便找间不大不小的院子住下，偶尔和附近的姑婆们聊聊李家长…”

他竟然当着无初的面就将自己脑海之中幻想的画面娓娓道来。

停止了脑海之中的臆想，玄清收敛起温柔的笑意，眼睛望向无初认真的开口。

“师傅，相比于做那高高在上拥有着万千信徒的佛陀，其实…我更希望只是她一个人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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