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2 / 2)

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曦月看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传话的,无奈极了,只好说道:“我夫君是御史,兄弟是织造,都和通政司不相干,我虽说能给他们带话,但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薛姨妈也很沮丧,失魂落魄的,曦月吩咐好生把人送走。

正堂内,曦月正努力思考。

很明显,这是薛父要说的话。那他想对着谁说?

正如刚刚她敷衍薛姨妈的,她娘家夫家都不在通政司主政,他干嘛让妻女大老远的跑来扬州林府对她下跪磕头就为了说这三两句?

所以,薛父这话是专门对她说的,他知道她有渠道。

再想薛家的身份,祖上到今天都在通政司,有人脉又有钱,消息灵通的可怕。正常人谁会往她一个女人身上猜?所以薛家能以商人身份排进四大家族那真是有点水平的。

听听他的话,‘从前帮了亲戚家’,那就是四大家族了,“乡亲家”,江南富庶,做什么生意的都有,这帮人最终结成商帮,互惠互助。作为属于皇帝的密探,却把消息递给别人,这是背叛。

‘治罪’和‘蝼蚁偷生’,皇帝发现不忠和背叛当然要收拾。

正因为皇上的态度,所以通政司内部的门路他是走不通的,大家何必跟皇上对着干?薛家倒了,空出来的钱和缺自然就会便宜同僚。至于外头不知道内情的,只会知道他是病逝。而薛父发现自己渠道被封锁,身体也逐渐虚弱要被病逝,就想卖队友求生。

‘全部家财’和‘攒下的点子’就是他的买命钱了。全部家财没什么大不了的,收拾了薛父,薛蟠又是个纨绔,家产保不住的,皇上很容易就能收回来了,不过难免要被通政司上下过一遍手。如果他活着主动投献,那应该全部都会到皇帝手上。皇上缺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能多要点似乎也算锦上添花。

真正的买命钱是消息,就是不知道都是什么消息,以及够不够分量了。不过她何必替陛下烦恼,做任务就不能替上司下结论,只管当自己没脑子就好了。

曦月唤来皇上给的侍卫之一,叫他去给薛家带口信,把他知道的消息清单列出来给她,不要具体的。她会把单子往上报的,之后的自求多福。

薛家在扬州的别院

薛姨妈刚回到别院,便打发了宝钗,自己去书房寻夫君了。

此时薛父已经面色青白,形销骨立。薛王氏看到夫君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差一点哭出声来。虽说从公侯家低嫁到皇商家,可多年来薛父对她体贴爱重,房里都没别人的,她自己被宠的更是一如闺中一般软弱天真。如今一直撑着她的人病成这子,简直心都要碎了。

薛父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期待的望过来。

薛王氏坐到炕边,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孙夫人问,她一个内宅夫人,向谁带话?她夫君和娘家兄弟都不在通政司,虽说能递话,可大概是帮不上忙的。”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道:“这次叫我登门磕头我也去了,可我听孙夫人说的有理,咱们求林大人和孙大人有用吗?你在外头惹怒了谁,都不许我求我娘家,只说没用。”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

薛父深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却不说话。他这话就是和孙夫人说的。

求王家没用,也绝对不能让王家知道,他都要卖队友求活了,谁知道上头要不要收拾王家?更何况这次是皇上要清理通政司,王家如何管的起?

求林大人和孙大人也没有用,林大人位高权重应该知道,但并不管这个,孙大人倒是管,但算是另一个分部的。在通政司内部求告无门后,去年他就去苏州求过孙大人,门都没能进,当时就明白自己只能绝望地等死。

能猜出孙夫人的身份真是巧合。有段时间通政司里有人事变动,这很正常,做他们这个天南地北的跑,去到哪里便挂靠在哪里,可后头却打听到上头有钦差到扬州。这么敏感的时间和地点,他一下就警醒了,要是能面见这位,或许能有活路。

打听了好久都没一点消息,他身体却一天天衰败下去,忽然有天听到薛王氏说起林家和孙家的婚事,他恍然大悟,抛开女眷的身份,孙夫人来自京城,近侍出身,家学渊源,时间地点全都符合。

可女眷就意味着他不能面见,只能让妻子带话。而诸多内情根本不敢让妻儿知道,薛王氏和蟠儿都是没城府又不聪明的,如果漏了行迹,那就不仅是皇上的人要清理他,他打算卖的那些人也会来灭口。本来最差不过他一个人赔命,漏出去就是全家一起下地狱。

孙夫人的回话里,抛开那些没用的,她说了能递话,那就有希望。他的身体里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或者病,只是不敢治不敢好而已,拖了快两年,身体底子都熬坏了。如今他已经不奢望能完全治好,只求能多活两年,不然儿女都如此年幼,蟠儿又不成器,一家子失去丈夫父亲该如何活啊。

把薛王氏劝走,正要歇息,忽然管家来报说,外头有个英武男子给他递了信。

薛父一把抓住管家的手,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