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被看出什么来。
做完一日的活,回到居住的偏殿才能稍微喘口气。抱琴替她卸了妆容,轻轻按摩手腕缓解疲劳,元春舒服地喟叹,“好抱琴,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抱琴心疼的说道:“大小姐,真是苦了您了,您何等金尊玉贵,却日日做这苦差。”
元春摇摇头,却不说话。今时不如往日,想着从前只会叫她心里更苦,不如全忘了。她进宫前,家里权势滔天,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大小姐,本该和姑姑贾敏一般嫁给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祖母与母亲替她相看时更是百般挑剔。
哪知一夜之间,行宫政变,伯祖父宁国公贾代化死了,祖母娘家哥哥保龄侯和他嫡长子也死了,祖父贾代善只剩一口气。
元春还记得祖父被抬回家时全身血的样子,太医都叫准备后事,那真是天都要塌了。可祖父硬生生挺了过来,醒来就和祖母说,陛下放他回来,就是不许立刻死掉的意思。不然宁荣二府当家人全死了,陛下脸上不好看。谁让陛下不痛快,陛下就让谁阖族上下不痛快。就是为了他们,他也会从地府爬回来。
她和珠大哥哥琏二弟弟三个大些的孩子在一旁侍疾,一边惶恐将要抄家前途未卜,一边心疼祖父,哭的涕泗滂沱。
祖父稍微恢复后,就请辞了西北军统帅的职务,又替宁国府请辞了京郊大营的职务,交给舅舅王子腾。同时上奏本,请陛下让伯父贾赦袭爵,并恩赐父亲仍住敕造荣国府。
祖父给他们解释道,这是把荣国府的爵位一分为二,伯父得爵位,父亲得爵产,这样他们二人都不算荣国府继承人。再加上已经交了兵权,如果陛下恩准他的奏本,那全家的命就保住了,也不用流放。
等待的日子如此煎熬。好在圣上仁慈,让伯父袭了一等将军,又赐下工部六品主事的官职给父亲。虽然爵位和官职都不高,祖父依然大松一口气,强行提起来的精神很快就不行了,每日大多时间昏睡,只用上好药材吊着。
约莫两个月,祖父回光返照,最后交代的一件事,就是叫元春进宫做女官去。她还记得祖母搂着她哭,说咱们家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进宫也得做妃嫔呀,做女官可怎么活。
祖父只道,如今只是保住小命,儿孙的前程,无论文武,是全没有的,不需要多久,门庭就要败落。什么时候元春能有个名分,什么时候儿郎们才能上进。家里送元春做女官而不是妃嫔,就是表忠心,一切全赖陛下的意思,陛下看到就明白了,这是他们君臣的默契。
祖父先交代元春,在宫里要只忠心陛下,勤恳办差,耐得住寂寞。又交代珠大哥哥好好读书以待将来,他们作为家里长兄长姐,要挑起大梁。说完,就撒手去了。
守过一年孝,元春进宫。
如今元春已经二十一,最后的花期了。这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元春拉住抱琴,叫她一起坐在炕上,向她询问:“牛女史,马女史,和侯女史有何动静?”跟她一样出身国公府的女官还有三位,分别是镇国公府的牛小姐,治国公府的马小姐和修国公府的侯小姐。她们四人条件相似,她要如何才能被选中?
抱琴也不推辞,在元春旁边坐下,回道:“牛女史那还没动静,但我看到马女史的婢女往陈嫔那去了。侯女史的婢女本来也想去陈嫔那,被抢了先,就往石妃那去了。”
陈嫔出身齐国公府,育有大公主,石妃出身缮国公府,无所出。同是八公家的小姐,马女史和侯女史去寻求帮助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元春并不赞同她们如此行事,连连摇头,断言:“她们两不行了。皇后娘娘选的一定是安分贞静的女官,何况石妃和陈嫔何必蹚这浑水。”
抱琴有意逗元春开心,恭维道:“难得看到希望,可不是急躁了,还是大姑娘稳得住。看来这次就是在姑娘您和牛女史中间了。”
那要如何才能胜过牛女史呢?元春沉思。整个屋里只剩蜡烛燃烧的噼啪声,二人相对无言,苦苦思索。
忽然,抱琴声音飘忽的呢喃“孙宫令”,几乎听不到,可元春立刻坐直了身体,双眼发亮。
她一把抓起抱琴的手,语气振奋:“没错,孙宫令!这事,孙宫令说得话算数!虽说有些远,但我与孙宫令还是能拉上关系的,她刚刚赐婚林姑父了!找皇后妃嫔都太显眼,可孙宫令是上官,是亲戚,合情合理。”
元春振奋的吩咐:“准备重礼,咱们等休沐去贺孙宫令的喜事。”
抱琴也激动起来,这可终于看到成事的希望了,“大姑娘,咱们这次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