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内共有五人。毕恭毕敬站在角落的乃南靖第一高手,皇宫暗卫之首,沈不辞的前辈,扶资。
扶资此生只有两位主人,一位自是当今圣上,另一位则是位极人臣,贵为太子之父的萧相。无论从何种角度上看,萧相毋庸置疑是南靖万里江山的另一个主人。
圣上不会轻易出宫。由扶资一路护送,从南靖上京城到北渊豫州的正是南靖丞相,萧世卿。
跪在地上的三人如临危境。他们自小在皇宫长大,面圣之事时常有之。圣上性子好,常和他们说说笑笑,他们在天子面前尚且能自适,而在萧相面前,傻白甜的伴读也好,沉默寡言的面瘫和温柔能干的姐姐也罢,一个个怂成一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萧相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太子在何处。”
周怀让张开嘴欲回话,却被白榆轻轻扯了一下。他赶紧闭上了嘴。他有自知之明,这种场面他肯定招架不住,稍有不慎他们东宫三人组全都得完,还是让白榆来吧。
白榆小心翼翼地抬眸,她不敢与萧相对视,只看到了男人线条姣好的下颚和略显冷潇的薄唇。他岿然站在他们面前,身后的夜色都似乎更浓重了一些。
白榆强作镇定:“回丞相,殿下未曾告知我们他的去向。”
周怀让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敢瞪。他不知道白榆为什么要在萧相面前撒谎,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但他相信白榆,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萧世卿下敛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你们是太子随身近侍,怎会不知他身在何处。”
白榆额角冒出冷汗:“确实不知,殿下没让我们跟着。”
“今日是正月十五,”萧世卿道,“太子可是与魏枕风在一处。”
萧相声音低沉,压迫感极强,周怀让一句话没说,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相比之下,白榆的表现算是镇定:“属下不知。”
她能感觉到萧相的视线已经固定在了她身上,施加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本相奉圣上之命而来,你等若有欺瞒,当以欺君之罪论处。”萧世卿语气极淡,“本相再问你一遍,太子在哪。”
欺君之罪,轻则身死,重则灭族。
白榆藏在衣袖中的指尖不住地颤抖,但说出的还是那四个字:“属下……不知。”
她不能说,哪怕是在萧相面前也不能说。
第一,殿下今夜乃是自愿。殿下向来把太子的威严和体面看得极重,她若告知了萧相实情,万一萧相在盛怒之下带着扶资直奔风斋,殿下的脸往哪搁。
她绝不能让殿下陷于窘迫之境。
第一,如果他们三人真的成了透露太子行踪,导致太子颜面受损的人,萧相未必会轻饶他们。
萧相语气难辨:“你倒是聪明。”说罢,竟暂时放过了她,转向其他一人:“你们可有话说。”
周怀让和沈不辞虽不知道白榆隐瞒殿下行踪的用意,却对她抱有极大的信任。白榆一定是在为殿下考虑才不得已为之,他们不能拆她的台。
两人齐声道:“回丞相,属下没有。”
萧世卿审视着三人,不放过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那是想和她一起死?”
两人头埋得更低。周怀让的汗已经把他衣服浸湿了,但他仍旧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有说。
良久,萧世卿唇角扬起一个还算满意的笑:“不错。”
白榆如蒙大赦,心口大石在重压释放的瞬间落地。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萧相一扬手,示意他们退下:“去做分内之事罢。”
三人退了出去。走了几步,他们还不敢交谈。等走远了,周怀让才抹了把汗:“刚才真的把我魂都吓没了。”
白榆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她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幸好沈不辞在一旁扶住了她。
沈不辞问:“为何不向丞相说出实情。”
白榆勉强挤出一个笑:“你信不信,我们方才若敢‘出卖’殿下,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这怎么能算‘出卖’呢?”周怀让理所当然道,“殿下可是丞相的儿子啊,父亲关心儿子的行踪,这不是很正常吗?”
白榆耐心地解释:“在丞相眼中,殿下不仅是他的孩子,更是一国储君。丞相不需要我们忠于他,也不需要我们对他言听计从,他只要我们永远把太子殿下放在第一位,事事以殿下为先。我们必须知道谁是我们的‘君’,如此,才有资格侍奉未来的国君。再者,你们仔细想想,丞相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区区奔泉书院才多大,他想找到殿下易如反掌,为何偏要逼问我们?”
沈不辞憬然有悟:“丞相是在试探我们对殿下的忠心。”
周怀让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抱起双臂一顿乱搓:“我的天爷啊,这也太吓人了吧。我以前究竟是怎么在东宫里活下来的……”
白榆一语道破真相:“你以前在东宫见丞相的时候陛下一般都在场。陛下在,丞相就不会这么冷峻。”
周怀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还真是。”
沈不辞沉吟道:“丞相让我们去做分内之事,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