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江窈以前在谢槐玉面前, 趾高气昂谈不上,姑且也能算得上意气风发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过去在他面前也有些束手束脚, 可现在倒好, 连气势都矮一截。
就这么和他相顾无言,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江窈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正想着和他告辞。
“过来。”谢槐玉忽然朝她摊开掌心。
江窈恍惚之间又想到上次生辰宴那夜,熟悉的氛围顿时又笼罩下来。
她这次学聪明了,推诿道:“时辰不早, 我先回了。”
谢槐玉挑了挑眉:“说得好像你出来的时辰早似的。”
江窈一听,他这是在埋汰自己呢, 她颇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谢相待人接物时,一贯如此作风么?”
谢槐玉又想起她说郑岱那句礼待有加,说老实话,他平时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郑岱,毕竟朝野上下, 比他资历深的不及他官职高, 比他年纪轻的又都是些平庸之辈。
他自诩比下还是绰绰有余吧, 偏偏到了小公主这里,他成了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烛光微晃,谢槐玉已经倾身过来。
江窈屏气凝神,没有吱声。
说到底这件事上, 谢槐玉帮了她,她也算乘了人家一份情。
人情债难还,但她迟早会还给他。
她微微低了低眼睫,小巧秀挺的鼻尖上泛着红,清清淡淡的唇瓣,许是被天寒地冻晕出几分娇妍。
粉腮上露出姣好的颜色,让人莫名心悸。
绸缎般柔软的细发从她肩头滑落,眉黛淡娥,青丝如绢。
江窈的后腰微仰,戒备又防御的姿态,她怔怔的抬眼看他。
玉兰色的发带划过脸颊,最终被谢槐玉牢牢握在掌心。
“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有些恼,“谢相怎么专干欺负人的事呢?”
谢槐玉拢过她身后的发梢,“小殿下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作不知道?”
江窈伸手去够自己的发带,谢槐玉当然不会轻易给她。
她一时间被他搅和的手足无措,等她再反应过来,整个人几乎贴到他怀里。
江窈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颔,喉头微动,“别动。”他的声音低哑,吐息无意的浸在她耳根。
她鬼使神差的听了他这话,静谧的空间里,谢槐玉身上凌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槐玉替她捋起头发,指腹穿过她的发梢,若即若离的擦过发根。
他几乎没有挨到她,江窈却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像温柔寡淡的月色,洒在山河故里的温度。
她想起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修剪干净,仿佛被晨露浸润过一般。
而此时这样的一双手便穿梭在她发间,替她挽发,动作闲适又仔细,像在对待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珍宝。
江窈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被他给比下去,明明他那双手才是独一无二才对,至少她从来没有在这世上看到过这样好看的一双手。
他帮她束着同心髻,多余的发绺垂在两肩,变戏法似的在她额鬓上钗着珠翠。
谢槐玉很快就坐正身子,看起来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矜贵又自持。
江窈心底划过轻飘飘的失望,尘埃一样落地,她随口道:“你要不干脆到我府上当差得了。”反正他这样会服侍人。
谢槐玉淡淡的拂了她一眼,然后摇头。
江窈刚想纳闷的问他原因,想想也是,放着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不做,去她府上当什么差,还得先去内务府挨一刀当阉人。
其实么,他若是当真想来,也不用非去挨一刀的。
唇红齿白的皮相,她都替他舍不得,实在不行她暂且把他当面首养着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郑太后向来都护着她,许皇后那边也并非没法儿交代。
“小殿下在笑什么?”谢槐玉神情古怪,委实是小公主唇角的笑意太过招眼,贝齿微露,眸光流转泛着涟漪,让人十分想捞到怀里抱一抱,再疼爱一番。
江窈一下子清醒,暗骂自己糊涂,男色误人啊。
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千万可不能再无法乱想,想入非非。
“我真的有笑么?”江窈艰难的开口,“你莫要诓骗我。”
谢槐玉正了正神色:“我从来不曾诓骗于你。”
江窈显然没太听清楚他这话,眉眼里露出倦色,耸搭着脑袋往下一点,差点又栽到他怀里,她含糊道:“我才不同你费舌根。”
谢槐玉下颔一低,凑到她唇边才听清楚小公主在说什么,“你怎么出来的?”
江窈如实同他说了一遍,说得太顺口,最后连心里话都吐了出来,“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
她半晌没听到谢槐玉的动静,强撑着眼看他,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竹简。
江窈气结,就没见过他这么小气兮兮的人,至于么,她又没有求着他帮自己。
如今不过是为了屈屈几个字罢了,万一他以后改过自新,再悄没声息替她张罗个婚事什么的,她是不是还得对他千恩万谢。
但是江窈也只敢想想,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平日里消遣她便算了,又无缘无故帮他,葫芦里